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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逐动作一僵, 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悬着的手收了回去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贺缈背过身,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吃得太急,嘴角沾了一粒米。
她尴尬地转了回来, 赶紧岔开话题,“谢卿,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谢逐沉默了半晌,薄唇微启,“如今之所以无法成功推行女学,无非是因百姓并未实实在在见到女学女科长远的好处。对那些贫苦小户来说, 一锭银子, 和女儿成为达官显宦的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并不足以让他们冒风险。”
贺缈沉思, “你的意思是?”
“同女学开设商经一样,还需再特意为女子扩些门路, ”谢逐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了敲,“除此以外,还是该诱之以利。并非银两此等小利, 而是于她们自己,于母家, 甚至是于夫家有益的大利。既所谓的, 光宗耀祖。”
贺缈一怔, “如何光宗耀祖?难不成个个都封官不成?”
“除了封官, ”谢逐笑了笑,“其实还有诰命。”
诰命?
贺缈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什么关窍似的。是啊,并非只有为官才能光宗耀祖。若从女科开科取士之时,便开例赐那些落榜却勇气可嘉的女子一个不高不低的诰命,倒的确是个可行的法子。
且以往的诰命夫人,皆与夫婿官职有关,从夫品级。往后赐给那些参加女科的未婚女子,也正是她想要让所有人明白的,有些事情有些声誉,并非只靠嫁个好夫家才能挣得,如今亦可靠自己。
而有了诰命在身,同时又解决了“女学弟子出嫁”这一难题。
一个有诰命在身的女子,莫说不愁嫁,便是被提亲之人踏破门槛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贺缈仿佛终于在迷雾中瞧见了一丝光亮,登时舒心地笑了起来,“这主意好!我这就吩咐以唯去办!”
见她高兴,谢逐也展眉牵了牵嘴角。
“方以唯!”
想着女学一事越早办越好,贺缈立刻站起身,重重拍了桌子一掌。
“砰——”舱阁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船身都震得朝一侧偏了过去。
谢逐扣在桌上的手一紧,立刻反应过来扶住了贺缈的胳膊。贺缈只是一时被自己这一掌的“威力”给吓着了,才被船身震荡的稍稍晃了晃,可因多年习武,她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反手搭着谢逐的手稳住了身子。
她与谢逐对视了一眼。
下一刻陆珏已经风风火火撞开门,从舱阁外闯了进来,手中的刀已然出鞘,“小姐!”
贺缈下意识挣开谢逐的搀扶,朝陆珏走了过去,“发生什么了?”
“江面上突然出现两艘形迹可疑的船只,似乎是失控朝我们的船撞了过来,船夫只避开了一边。”
陆珏整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如此巧的两只船同时失控撞过来,很有可能便是刺客有了动作,而让刺客有机可乘其实是他的失职。
正说着,船身又剧烈地晃动起来,舱阁外隐约还能听到渗进来的水声……
彦三出现在门口,扶着舱门朝里面喊道,“头儿!我们船的侧翼被撞了个大窟窿!船舱开始进水了!”
“什么?!”陆珏微微变了脸色,“怎么可能!”
贺缈也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
怎么可能仅仅撞了一下便将这艘还算新的船撞得漏了水?偏偏还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江中心,难以靠岸……
除非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好的,包括在船上动了手脚。
“估计是我们在临川暴露了行踪。”
谢逐也皱了皱眉,他看向陆珏,“船上可有人受伤?”
陆珏虽不喜谢逐,但此刻却不是计较的时候,“尚未。”
舱阁的窗户骤然被江风吹开,不知是席卷的江水还是雨水,从窗外一下灌了进来。
谢逐望了一眼窗外浓墨般阴沉厚重的天色,看向贺缈,“既然选择了此时出手,对方必然有后招。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要尽快弃船。”
陆珏欲言又止。
贺缈不解地看他,“怎么了?”
陆珏攥了攥手中的刀鞘,“船上备用的木筏不知何时被人卸了去,若我们此时弃船,便没有船只能将所有人安全送到岸。”
见贺缈要动怒,他自责地低下头,“是臣失职!”
彦三连忙插话,“陛下!是我的错!头儿吩咐我盯紧了船,不许任何人靠近,是我被……是我大意才让这些小人在船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