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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擦黑的时候,周红渠出了村委会,重新锁好了门。
刚回来时的那股傲然之气没了,他有些气急败坏,辛辛苦苦藏的体己银,防来防去,还是被人给偷了,这小偷儿还是自己一向就瞧不上眼的人。
周红渠那个恼,那个火大啊,气咻咻的就往村里赶。
暮色下,山村人家早早的都关了门,晚饭吃的早的人家,都已经泡了脚,准备熄灯,暖被窝去了。
阴暗的地方还有没消融的积雪,泛着一点惨白的光,村道上,巷子里,静悄悄,万籁俱寂,周红渠硬是一个人影子都没遇上。
路上,他趁着天黑,顺道先去了老村委主任,周建文的家,两人嘀咕了几句话,屁股没坐热,便急急的告辞了,周红渠也不理会周建文在后面的满脸惊愕不解之状,有些事,回头再摆龙门阵,现在,他没着闲工夫。
前面便是周氏的祠堂,古旧的建筑,黑黢黢的,透着些森寒,一丝灯火都没有,有些斑驳的墙皮,刷着褪了色的口号和标语,在周围零星的灯光下,凄清寥落。
“力争上游,早日实现XX现代X”...“计划生育好。国家帮养老”...“该流不流,扒屋牵牛”...
墙上掉了的几个字,刷的年头早,风吹日晒,墙皮起了皱,字也就跟着缺失了,倒是计生办刷的标语醒目打眼。
每年都刷,一年要刷两遭,油漆的印记也就如同是深深的烙在了青砖的山墙上。
天冷,祠堂门前的院坝上,也不像夏日里头,晚间吃了饭,村民便夹着个板凳,摇着蒲扇出来纳凉,热闹非凡的,冬天的风,吹的跟刀子似的,谁还出来遭罪,没人,连狗都跑的没影子,一路上,狗吠声都没听见一声。
急急的拐进祠堂边的巷子,周红渠火急火燎,他要亲自去找周国成呢。
小子,你给老子说清楚,钱,是不是你给叼去了?给老子吐出来,哼。
青石条铺砌的古旧村巷很滑溜,周红渠走的急,脚下晃了好几晃,打着趔趄,跟喝醉了酒似的,幸好扶住了墙,不然估计得摔个跟头,额上多几个青包了。
周国成的家就在巷子里,周红渠闭上眼睛都摸的到。
大门虚掩着,屋里透出电灯泡昏黄的光亮。
紧趋几步,上了台阶,周红渠抬脚就跨过了门槛。
堂屋里静悄悄的,亮着灯,却没看到人,两边的厢房黑灯瞎火,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后面的灶屋传来细微的噼啪声,是灶膛里的柴火炸的声响。
气势汹汹的周红渠快步向灶间走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坐在灶膛前,往里添柴,火苗呼呼的往外燎着,灶上烟雾腾腾,热气蒸蒸。
石秋兰穿着件红色的毛衣,外面的袄子脱了,做饭,她怕弄脏了,挽着袖子正没精打采的想着心事,屋里多了一个人,她一时就没有注意到。
“谁?...”石秋兰惊愕的一颤,失声喊了出来,身子被人从后面紧紧的箍住了。
“还能有谁...我啊,秋兰...”很熟悉的声音响起,石秋兰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竟然是周红渠?怎么会是他?
周红渠不是被镇纪委给抓了吗?村里早已传遍,家喻户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