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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红渠回村了。
平静的山村,在冬日的夜幕还没降临的时分,硬是被周红渠搅合起一阵阵躁动,周家畈村的晚饭时间,便家家灶膛前议论着周红渠的事。
吃罢梅安良的酒,周红渠便没心思在多呆片刻,急急忙忙的要往回赶,得趁着天没黑之前,赶回村。
等天黑了,回去还有啥意思,别人都没看到你大摇大摆的回,想风光一把,黑夜里谁瞅的见啊,没准人家还以为你是潜逃回来的呢。
冬日的老渡口,寂冷凄清,一上午也没见一个人要摆渡。
摆渡的周水文,水爷,和搭档周老四闲的无聊,在河边风吹的冷,干守着实在没趣,两人便上了台阶,猫在腊梅婶的小饭馆里,一人打了一竹筒的包谷烧,面对面的坐着,就着盐炒南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篇,叹着气。
“唉,这一场雪下来,把个生意硬是都搅没喽...”水爷黑黝黝的脸膛上皱纹更深了,沟壑纵横,满是老茧的手,裂了不少道道,他抿了口酒,重重的放下碗,眉头拧成了团。
“天不好,谁出门啊...今日个没落雪了...总会有生意的...愁也没用,来来,喝一口...”周老四黑红的脸,胡子拉碴,宽慰着水爷,这些天,连日里雨雪,哪还有个鬼影子过渡呢,他习惯了,也坦然了许多。
“再没生意,这包谷烧怕是都没得喝喽,你说愁不愁...”水爷依旧是愁眉深锁的样子。
山里人家,他们的一点收入来源,就指着龙柱山上一些经济作物,果树林子,指着在梁溪河上摆渡或搬搬罾,勤快的女人,还会翻到山腰,去落雁湖边掏摸捞些野菜上来,是真正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周家畈村田地本就少的可怜,村里的一点田地,按人头分的,一年到头,混个肚子饱就算收成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结余,人均的山林地倒是富余,可惜,今年的栗子价钱也不好,果实没有往年的饱满,空壳,烂掉的不少,村里家家都栽种的栗子树,也没换来什么好效益。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们每次要喝一口,我还没给你打吗?真是的...来来,趁热的剥着吃,好甜呐。”腊梅婶嗔怪着,一边笑眯眯的开着玩笑,一边端着个搪瓷盆子过来。
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在搪瓷盆里堆着,刚刚从灶膛的柴火下面煨熟的,丝丝的香气四溢,惹人胃口大作。
“那还真不假,上你家啊,我比呆自个那屋里的时间还多呢...唔,好吃啊,真甜...”周老四接过话头,笑着应了,手已经捡了个红薯就剥,两手不停的呵动着,烫的很。
周老黑拖了张条凳移了过来,手上拿着把白铁壶,在火塘上烟熏火燎的,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来来,天气冷,喝点温的吧...”不由分说,把两人碗里的酒全倒了进去,摇了几下,又重新给斟了回去。
温热后的酒香,浓烈的漂浮了起来,在屋子里袅袅的飞散。
“慢慢喝,不急...有生意没生意,这日子啊,还不是这样过...”周老黑抿了口酒,幽幽的说着,手边从腰上抽出了他的心爱之物,长烟斗,摸的溜光水滑,很带着些沧桑的气息。
周老黑几天没去河边了,天气不好,腊梅婶也不放心,歇几天在家暖和暖和吧,这么大冷的天,没准河里的鱼也猫冬去了呢,谁还去吃你的河蚌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