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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到了正式摊牌谈条件的时候了。
沈崇与鬼龙打交道不算多,但他特别擅长观察与总结,尤其是他上了心的情况下。
观鬼龙此人,有一定的原则性,但却又因为实力高强,不可避免的有种看待凡人如看蝼蚁之感。
他当初放走忘数老人,是因为他想放,似乎并非因为他认为理当该放。
他现在留封吹雪一命,是因为他认为封吹雪不能死,死了很可能顺便带走他的秘境。
此人有点意气用事,但又看重利益。
沈崇得了他两百多年积攒的知识,如果就这样乖乖交出自己心中所得,当场替他完善了阵法,恐怕想走还没那么容易。
但沈崇并不慌张,他知道,有些人怕是应该快来了。
老丈人不可能对我老沈的安危视而不见!
小舅子必须坐镇西南分部,那么,老丈人要么亲自出马,要么派人来救。
要打交道的是鬼龙,怕是值得老丈人这位斩妖执勤主席亲自动身。
再不济也得派出个大区部长级,甚至是暗部部长级的战力。
兵对兵,将对将,真要真要和鬼龙谈条件,就绝不会派来个弱者。
“你倒是说说,你对我所著的笔记有何高见?”
鬼龙先是手一挥,站二人身边的封吹雪便不由自主被吹去房间内,与此同时,沈崇则被他掌风带着往前飘飞而去,再落地时却已在河流的牛角湾上。
沈崇知道他这是不愿再被第三人听去。
正如沈崇所料,鬼龙对他的多年心血还是很在乎。
哪怕他语气里并不怎么相信沈崇能用短短三天时间真个看懂他的心血,但只是只言片语的猜测,他也不愿再外泄。
沈崇却并未急着回答,反倒是反问道:“前辈似乎不信?”
鬼龙终于失去耐心,“废话!万本书!你告诉我你三天就看完看懂了?我若是信了,才真是愚不可及吧!”
沈崇脸上继续挂着故弄玄虚的高深笑容,“可事实就是,我的确懂了,并且知之甚详。”
“那你倒是说!你再与我装神弄鬼,下场便如那树!”
鬼龙怒目一瞪,也不见他做何动作,约莫五十米开外一颗碗口大小的阔叶树便悍然被拔地而起,腾在空中,只三三两两下一阵狂抖,在几秒钟内碎成了漫天木屑。
沈崇看得心脏狂跳,马上改台词!
他本来想嘲笑一下鬼龙半路出家的野路子科研选手,现在真有点发虚。
论怂,老夫是爷爷辈的!
“我纵观前辈万册巨著,心中着实感触良多。与斩妖中人,又或是与我这种思维落入窠臼的研究人员相比,前辈另辟蹊径,走出了一条最为纯粹的结合实践的科研之道!”
潜台词:你特么都是些什么野路子!你那倒霉催的科研,完全就是空有实践,但没有理论支撑,更没有理论延伸的正宗民科思路!
鬼龙一听,顿觉有味,“哦?你真看完了?”
很显然,沈崇说对了。
沈崇再度点头,“当然!我们这些做学问的,最忌讳撒谎,凡事讲究求真!前辈用一百七十八年的时间,广为收集可以容纳并导入妖力的材料,然后一点点的将这些材料布置成型,又不断的一点点改动,每次改动都再做一次尝试,每次尝试都观察是否有所变化。当真是大毅力!前人发明电灯失败数千次便足以让人肃然起敬,前辈为了琢磨这聚灵阵法,失败的次数少说也有几万次了,只叫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错,这就是鬼龙的“智障”科研之路。
他懂个毛蛋的理论,纯粹就是瞎试,一点点的布阵,不管对于不对的纹路,天知道他从哪里抄来,就往里面塞。
塞进去一点,就亲自灌注妖元之力测一次看效果,看变化。
除此之外,再无旁的技巧。
这在沈崇看来简直愚昧的连嘲笑的价值都没有,难怪他用一百七十八年还才这鸟样。
当然了,换言之,现在斩妖掌握了那么多现代科技,一样没能找到真个能监测到灵性存在的技术手段。
沈德巴赫猜想都是他本人过来之后才能完善。
在此之前,大家都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鬼龙这近似于民科的土办法,看似愚昧,可他在对灵性的探索上推进的深度,说不得还真是旷古绝今第一人。
毕竟,像他这么无聊,这么有毅力,实力巅峰期又能保持这么多年的人,不多见。
他的心得体会记录得再杂乱无章都没有关系,只要能理解,能在心中归纳总结,形成闭环的逻辑,自然有用。
甚至可以说,沈崇现在对鬼龙的知识理解程度,甚至比鬼龙本人更深。
这便是科研思维的力量。
为什么很多老百姓干一辈子都是同一个工种,始终只能做到似懂非懂。
明明他已经把几十年的功夫都累积到这一件枯燥乏味的工作里,将自身经验累积到极其恐怖的程度,但专家到现场指导时,总能三言两语找到基层员工完全想不通的症结所在。
专业人员仿佛只用几个小时就能把别人几十年的经验给全盘吃下,就能看破现象直达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