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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计划他是要将何川生晾一段时间,但不能晾太久,万一真搞到何父被列入失信名单,同时又让何日君再来进入破产抵押拍卖程序反而麻烦不小。
抵押拍卖不是一蹴而就的步骤,至少有半年周期,并且重新公开拍卖的同时很可能重启产权评估,如果被置换为普通的商业地产又或是居住地产,那就麻烦大了。
在别人眼中这块地的15年产权是弊端,在沈崇眼里却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所以,最好今天下午搞定,自然万事无碍。
沈崇在包间里与方拾月商议很久,两人竟难得的产生严重分歧。
方拾月的意思是趁他病要他命,既然机会临头,又知道何川生的全部底牌,那就一口气给他压到底。
只给6000到7000万!
并且,何川生既然会考虑之前陶韵1.4亿,首付30%~40%的报价,那便说明他可以接受5000万左右的首付款。
那咱们就没必要与他客气,还是分三期,能少给首付干嘛要多给,资金利息也是钱。
她这是正常的商人思维,无利不起早,见利舞屠刀。
“下午你与他谈时把态度拿好一点,但又一口咬死,最多只给他加到7500万,慢慢磨应该能成。”
方拾月如此总结道。
不曾想沈崇竟将她这建议否决了,“不,不妥。”
“啊?你还嫌高啊?”
沈崇摇头,“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那是哪种人?”
“我准备开价1.1到1.15之间,首付9000万,剩下的第二次给。”
“什么!你疯了?这么大方?散财童子啊你!”
沈崇笑笑点头,“没错,我就是一个这么慷慨仁慈的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凡事有度,否则物极必反。虽然我不了解何川生,但欠债公司是他父亲的法人,他本人并没多少股权,农家乐却是他的产业。他肯拼着亏损也要张罗卖出农家乐套现还债,那说明他是个好人,挺孝顺的。另外农家乐也需要遣散费,他那家欠债的公司也需要一点现金流。”
方拾月无语极了,“我突然觉得你是个慈善家。”
沈崇狡辩道:“咳咳,逐利不能不义嘛。”
胖妹咬牙切齿的挥舞拳头,“我仿佛听到有人在骂我是不义奸商?呸,如果不是为了赚钱,那干嘛要创业?没想到我老板居然这么坑,不行,我得赶紧给老东家打电话问问还有坑位没。沈总,咱们这辈子的缘分来生再续吧再见!”
说完她就扭头要走。
沈崇知道她在闹来玩,“别!不要抛弃我!所以我就没办法成为一个优秀的商人,才需要胖妹你辅佐啊!”
她果然又坐回来了,“对,所以好人你做,恶人我当嘛。”
“嘿嘿。”
“不行我还是得走,故事里胖子都是好人,照理说像我这种体型的人设,个顶个的都该是憨厚老实萌萌哒,搁你这儿竟成专门作恶的了。”
沈崇嘿嘿着,“不不不,胖妹你怎么能说是作恶呢,只是我太伟光正,所以彰显得尔等正宗商界精英相对阴险了那么一点?”
“给你脸了!你真要那么大方,干嘛不干脆给够人家真实估值的1.8亿?你当我真不知道你的盘算吗?”
被识破的沈总大惊,“啊?”
胖妹当场点破,“第一,你是林知书孩子爹的事情不但陶韵看见了,源道集团的其他员工必定知道,人多嘴杂,他们管不住嘴。所以,这件事应该会在蜀都商圈的小范围内有一定程度的传播。如果你真以超低价拿下,别人会传出很多闲话,你最在乎的是这个吧?”
“呃,是。”
“所以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如果有机会,别说九千万,你怕是六千万都能报出来。”
“今天天气真好啊,我去找杨德隆叙叙旧,走了走了!”
沈崇一溜烟跑掉,方拾月心情复杂的看着他背影。
他对林知书真好,这么在乎她的名声,不想被人说林知书指示他在外面仗势欺人吧?
其实胖妹还是想错了,沈崇在乎的并不是林知书名声,而是不想被人说自己是靠女人的小白脸。
要不是实在肉疼钱,舍不得再往上加,他甚至敢报上去1.5亿。
钱和脸到底谁更重要,真是个两难的抉择。
上楼时沈崇鬼使神差的跑去了七楼服务器机房,美其名曰检查设备预防排查隐患,实则是为了堵杨德隆。
他倒不是为了以这事去恶心杨德隆,是为了从杨总这个债权人的嘴里多了解些何川生其人,以坚定自己让利的信心,又或是索性豁出去不要脸一竿子给他按到死。
运气不错,杨总正在新总部里,没出门。
听说助理小陈说隔壁沈总来访,杨德隆想也不想就来了句不见,说我不在。
他头都不想抬,不曾想门口传来咳嗽声,抬头看,尴尬了,感情沈崇正和小陈一起站在他办公室门口。
下一瞬杨总脸上就堆满笑容,赶紧起身来接,变脸速度堪比演员,失忆速度世界第一。
他心里苦,已经和这邻居交恶,对方并没有如自己期待的那样搞垮,反倒越来越强。
虽然两人现在的业务看似尚无交际,但商人自有商圈,等人家越飞越高之后,随便在个公开场合说句看自己不顺眼,都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不小的困扰。
再恶心也不能再继续让大家关系恶化下去了,哪怕他手里捏了坨翔要糊我脸上,我也忍!
结果沈崇竟不是来嘲笑他,而是在几句东拉西扯的闲聊之后,主动向他打听起距离此地不远的何日君再来老板何川生的事情。
杨德隆起初不愿多说,只遮遮掩掩,但在沈崇一语点破欠款事宜,并且说破具体金额之后,杨德隆什么都不藏了。
他先是把何川生好一顿猛喷,仿佛恨不得生食其肉,烂炖其骨。
何川生的命运正一步步走向深渊。
但最后杨德隆又一句话把老何拉了回来。
“老何他这人吧,贼是贼了点,但心眼儿不坏。他生意搞得不好多半是运气太差,但运气这事呢,又怪不得他。我虽然同情他,但我也得为自己一家老小负责,还得为公司里百来号兄弟姐妹负责,所以我们这次都是没法子了,趁着他还有点资产,得赶紧把自己该拿的拿回来。沈总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好奇,没别的意思,杨总咱们回头聊。”
摸底完成,下午沈崇又带着团队回到何日君再来。
只是几个小时过去,何川生看起来竟又比之前更老三分。
他还在茫然究竟是怎么了,并且心中更能猜到沈崇必然会与陶韵沟通。
他惴惴不安的在心头揣测完全占据优势的沈崇将会在谈判桌上怎样料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