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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后,一场瓢泼大雨过后,炙热的空气似乎都凉了几度。夜晚,冷月高悬。因为有云,那弯月便好像带上了毛边,月光也似过期的牛奶一般,白得发涩。江城医科大学西校区内,一个瘦高的身影翻过宿舍楼的围墙,向操场西侧一幢爬满藤蔓植物的老教学楼走去。
那人在教学楼下站定了,抬头看一眼发毛的月亮,不禁打了个冷颤。这幢教学楼不像其他教学楼一样有着白底黑字的门牌,而是用红漆刷了三个字:解剖楼。漆色已剥落大半。下面挂着一个歪歪的木牌,横陈几个毛笔字:大体老师在长眠,闲人勿扰!“大体老师”是台湾对尸体捐献者的尊称,想来这幢楼大概是某位台湾富商投资建成的。
一阵冷风扫过,黑暗中忽而飞掠过一团毛烘烘的东西,那东西口中似乎叼着一块人骨,那骨头还兀自发着冷绿的磷光。
“什么东西?”瘦高的黑影尖叫一声。
“喵——”回答他的是细微的猫叫声。
原来是猫!黑影放下心来。他绕到教学楼靠窗的一侧,轻轻一推,窗户竟然开了。他翻了进去,里面是间卫生间,像是很久无人打扫,臭气熏人,他捏着鼻子走过了卫生间,前面是一道黑乎乎的走廊。在漆黑安静的夜里,他的脚步声被无限地放大了。
他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向走廊尽头的一间解剖室走去。那间解剖室的门是密封的,门头写着几个鬼气森森的毛笔字:第四解剖室。那人感到嗓子有些发涩,轻轻咳嗽了一声,便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插进了锁孔中。
解剖室的门槛很高,据说这是为了防止僵尸跳过去。他跨过门槛,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气息便冲入鼻端。他却似乎习惯了,只是抽了抽鼻子,便“噼啪”按亮了室内的日光灯。
灯光所照,是一个大池子,里面横七竖八地泡满了尸体,一些尸体还不时“咕咕”泛着泡,仿佛潜水的鱼类。那人将门反锁了,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锋利的解剖刀,对着墙上贴着的一个头像比划了一下,便向一池尸体走去。那头像是一名教授,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长得很严肃,长长的脸,粗眉毛,大眼睛大鼻子,嘴唇有些薄。
“哼,钱教授,你不是看不起我吗?”那人对着那头像自言自语道,“以后,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这瘦高的年轻人叫李泉,是医科大学手术科204班的学生。白天在第四解剖室被教解剖学的钱教授骂了个狗血淋头,原因是他下刀太深,直入一具尸体的脑髓部位。而钱教授,就是这头像的主人。
“如果这是你的病人,你就等着坐牢吧!蠢货!”钱教授的话历历在耳,“一个庸医,跟杀人犯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