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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姝心如擂鼓, 进厅便问:“孩子怎么样了?”
“别急, 我已派人请大夫去了。”郭弘磊沉声答,旋即关切问:“沈钦差没追究你什么吧?”
姜玉姝摇摇头,“他只是责问一番,匆匆交代几件事, 就过去了, 并未追究。”
龚益鹏一家三口尚未离开, 温和说:“无事便好。”
“二嫂。”郭弘哲让开去路,郭弘轩讷讷宽慰道:“别太担心, 小烨会康复的。”
姜玉姝一听,霎时更不安了,几人疾步迈进卧房。
须臾
王氏坐在榻边,忧心忡忡, 黑着脸质问:“事先我就说, 硬掰开嘴灌药是行不通的!烨儿喝不下药, 你是大夫, 难道就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吗?啊?”
方胜额头冒汗, 满脸为难之色, 赔着小心解释答:“老夫人息怒, 小公子的热症,十分复杂,既因为受伤, 又因为受惊, 还因为——”
“我不管那些!”
丫鬟仆妇大气不敢喘, 捧着几盏烛台侍立四周,照得碧纱橱亮堂堂,王氏白发苍苍,急得抬手拍大腿,连声催促:“唉哟,你倒是赶快想办法啊!任由孩子这么发热,不吃不喝的,伤口怎会痊愈?身体怎能康复?”
“是,是。”方胜硬着头皮,“我、我正在想办法。”
王巧珍叹了口气,劝道:“老夫人消消气,相信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您且耐心等一会儿,兴许外头请的大夫能药到病除也未可知。”
“是啊,吉人自有天相,孩子会平安的。”廖小蝶附和道。
“那,外头的大夫怎么还没请来?”王氏扼腕,不得不把期望移向别的大夫。
郭弘磊快步靠近,安慰道:“母亲别急,刚才已经派人去请了,稍后便到。”
姜玉姝顾不得和婆婆等人打招呼,径直奔至榻边,定睛一望:
婴儿平躺昏睡,烧得小脸红扑扑,唇干裂,呼吸急促。
“烨儿?烨儿?”姜玉姝伸手一摸孩子额头,心惊胆战,恐惧喃喃:“天呐,太烫了……中午我走后,他都吃了些什么?喝药了没?”
潘嬷嬷和奶妈、小桃一直守着照顾,赶忙你一言我一语地禀告:“原本喝了挺多奶!”
“还吃了点儿稀粥。”
“但一灌药,就、就全吐了。”
“然后又喝了些奶,但再也不肯吃药,渐渐发起热来,一直睡到现在。”
姜玉姝眼眶发烫,鼻尖泛酸,扭头急切问:“方大夫,你看该如何是好?”
“惭愧,方某医术不精,令夫人失望了。”方胜擦擦汗,言辞恳切,直言不讳地说:“因此,方某绝不敢含糊其辞、耽误小公子病情,趁还不晚,恳请老夫人、夫人和公子尽快设法另请高明,以免紧急时手忙脚乱。”
“你以为我们不想吗?”王氏愁眉不展,唉声叹气,“问题在于附近哪儿有名医?你自称‘医术不精’,但事实上,你的医术在赫钦算高明的了,所谓‘县里其他大夫’,估计比你强不了多少。”语毕,她抚摸婴儿脸颊唤道:
“烨儿?好孩子,快醒醒,喝了药再接着睡。”
姜玉姝登时撑不住了,心如刀割,迅速泪水盈眶,泪珠滚滚,滴在衣摆上。
“别哭,别哭。”郭弘磊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暗暗焦急,极力安抚道:“先别慌,或许稍后请来的大夫会有办法也未可知。”
王巧珍与两个小叔子在旁陪伴,反复宽慰“吉人自有天相,孩子必会康复”等语。
入夜时,小厮架着三名白胡子大夫,匆匆返回。
“大夫,快!”王氏眼睛一亮,忙起身指着病人,“快给我孙儿瞧瞧。”
姜玉姝让开位置,胡乱擦泪,满怀期待,颤声说:“还请几位大夫救救我的孩子。”
“夫人放心,老朽自当尽力而为。”
四名大夫望闻问切,商议良久,合力开了一副新药方,火速抓药并煎好,叮嘱道:
“待老夫设法唤醒病人后,抓紧服药。令公子太小,尚不懂事,喝药只能靠哄、灌,他不太可能乖乖喝下的。”
“这、这——唉!”王氏无可奈何。
郭弘磊狠狠心,“既然没办法,那就听大夫的,先哄一哄,如果实在不肯喝,只能灌了。”
少顷,其中一名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一白瓷小瓶,拔塞,瓶口搁在小病人鼻下——几个呼吸后,婴儿迷迷糊糊清醒,打了个喷嚏,本能地抬起双手,想揉揉鼻子。
姜玉姝一把按住孩子左臂,喉咙发梗,心里堵得慌,柔声说:“乖,痊愈之前别用左手,否则伤口该拉扯痛了。”
“药端来,大家哄他喝。”王氏一声令下,潘嬷嬷和奶妈忙上前,六七个女人想方设法,连哄带灌,在婴儿的挣扎与拒绝哭声中,累出半身汗,才勉强把药灌完。
孩子受苦,令几位长辈揪心不已,干焦急。
深夜
姜玉姝弯腰,把自己的额头与孩子贴了半晌,惊喜耳语:“太好了,总算没发热了!看来,大夫们新开的药方效果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