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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杀人越货当做行为艺术,并且还能绘声绘色描述出来的人,我总共见过仨,一个是张星宇,再有就是吴恒,最后一个正是此刻坐着我面前“滋溜滋溜”裹着面条的贺光影。
如果说经历让杨广变成了一头暴戾野性的小兽,那么遭遇彻底让贺光影沦为狡黠多变的曼巴毒蛇,这两个在同一段时期失去父亲的特殊青年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两条路,至于谁跟久远,我也不好妄加评论。
见我半天没动弹,贺光影趁手帮我把一次性筷子掰开,吧唧嘴巴应声:“你咋不吃啊朗哥,是不是不对胃口?我跟你说,你尝尝他家的辣椒酱,自己腌的,特别够味儿,我回回来都能自己造半瓶。”
我横着眉头反问:“你不说你从小没在广平县长大吗?”
“对啊,但不妨碍我放寒暑假过来溜达两圈。”贺光影端起面馆,旋风似的望嘴里猛扒拉两口,含糊不清的憨笑:“从我上高中开始,每年只要放假,我都会偷偷跑过来,贺金山到现在都不知道,有一双眼睛会从他早上出门一路跟到他晚上回家,更不会想象到他打儿子、骂闺女的时候,他的另外一个野种在观望,比起来他对我还算是挺好的,就打过我一次,而且还陪半天不是,他是个脾气特别暴躁的人,打人骂街是家常便饭,但对我和我妈向来温柔。”
说着话,贺光影低下脑袋,碗边遮住了他的眼眸,我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十几秒钟后,他将面碗放下,脸上的笑容又重新浮现,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咧嘴:“我吃饱啦,朗哥要是不合胃口,我再换个地方请你,这小地方儿我门清。”
“滴呜..滴呜..”
这个时候,一台呼啸的巡逻车从我街面疾驰而过,我和贺光影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真是邪了门,今晚上都过去八九辆车了吧?”
不远处一个中年食客冲着同伴念念有词。
同伴晃了晃脑袋:“不止吧,我感觉光这会儿都过去五六台了。”
系着白围裙的面摊老板叼着烟卷聊闲:“哪啊,从晚上十点半开始,巡逻车就没断过,十几分钟一辆,听说是城南那边的钢厂里躲着什么通缉要犯,咱不知道具体是咋回事,反正周边县都派来巡逻车联合行动。”
听到他们的攀谈,我好奇的昂起脑袋:“城南钢厂,是前几天爆炸那家吗?”
“可不就是那家嘛,那钢厂今年也是倒霉,前几天刚爆炸,现在又抓什么通缉犯,我一个在厂子里上班的亲戚说,估计快要倒闭了,反正老板已经好些天不露面喽。”面摊老板回应道。
可能是看我感兴趣,贺光影立即摸出来烟盒,笑呵呵的凑了过去:“诶老哥,那钢厂啥来路啊?”
面摊老板接过烟卷别在耳朵后面,好笑道:“不知道啊,有人说是个外地的,也有人说是咱本地,反正这接二连三的出事儿,老板肯定亏到姥姥家去了。”
中年食客撇撇嘴道:“赔个屁,那钢厂以前叫四海,我表哥专门负责送原矿的,前几年县里头到处搞开发、盖大楼,全都指定用他家钢厂的东西,据说不少钢厂还远销国外,我表哥说,巅峰的时候一天流水都得上千万,你们自己算呗,这都多少年了,人家早就赚的盆满钵满。”
“总得小十年了吧,嗨你们别说,这王麟好像名声特别好,据说从来不收礼,逢年过节有人去拜访他,都把人礼物往外扔。”
几个食客连同面摊老板不知不觉的转移了话题,我和贺光影交换一下眼神,同时起身准备离开。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候,又有一台盯着红蓝爆闪的巡逻车风驰电掣的驶过。
重新回到车里,贺光影非常聪慧的指了指前方快要消失的巡逻车尾灯,冲我轻声道:“咱看看去啊朗哥?”
“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消化食儿了。”我随口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