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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在大夫人的专横武断下,尹子恪与江晴岚的婚事就这么草草的定下来了。
婚期,自然是按着上次媒婆王老婆子找的日子,六月二十九,也就是八天后。
江家攀上了这门亲事,整个府里都是喜气洋洋的。
而尹家,在大夫人和管家的操办下,也带着不少的喜气。
只是,高兴的人多,不欢喜这门亲事的人也不少。
事关自己的终身,尹子恪却不能自己做主,只能像是一个木偶人似的,婚事被旁人操纵着。
裁缝来量尺寸,做喜服,他脸上不见丝毫笑意。
面色淡淡,不吵不怒,真像是个得了仙儿,悟了道的一般。
随着府中的红色越来越多,尹子恪的话也越来越少,一整天下来,好像说的话也超不过五句。
他如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别人让他试衣服就试衣服,别人询问他的意见,他也只是点点头,一切都好像与他无关似的。
这门婚事,本是他的终身大事,可整个府里上下都在忙活着,只有他像是个局外人,冷眼看着那些外人脸上的喜色。
大夫人像是故意跟尹子恪怄气似的,竟一步也没再踏入尹子恪的院子。
只不过是两日的时间,尹子恪的脸瘦了一圈,那模样让随从看了也忍不住心疼。
大夫人和尹子恪母子之间的不寻常气氛,让府中的下人们都敏锐的感觉到了,因此他们最近几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在大公子的婚事上出了什么差错。
同样不开心的人,还有二姨娘和尹鹏林。
只是,他们母子二人除了通过谩骂来发泄心中的嫉妒和不平衡之外,暂时也无法做出其他实质性的“攻击”来。
窗前,尹子恪坐在轮椅上,望着那些因为自己的婚事而忙得热火朝天的下人们,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来。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太后寿宴那晚上,顾成恩那冷笑的脸来,有些怀疑自己当年是否做错了。
如果,他没有放弃了自己心中那纯洁的一方净土,没有为了挑起尹家的重担来从商,那么他是否还能像最初那样,顺遂自己的心意过平凡的生活?
尹家像是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他的身上。
大夫人经常在他耳边唠叨着不管如何都要保住尹家的荣光,如此才能对得起已故的尹太傅,还有尹家的那些列祖列宗。
出自对大夫人的孝道和身为嫡子对尹家的责任感,他时刻不敢松懈。
而今,在他的努力下,尹家不仅保住了昔日的荣光,还得到了比尹太傅在世之前更光宗耀祖的殊荣,可惜他却无法主宰自己的幸福……
“大公子,这是裁缝给您和江小姐的戏服设计的样板,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这时,随从手里拿着几张画纸,恭敬的递到尹子恪面前。
尹子恪的眼睛望着前方,连看一眼画纸都没有,语气也是平静得如那结了数尺寒冰的深潭一样,荡不起丝毫波澜来:“没有。”
“是。”随从应了声,转身离开。
视线移到桌子上的那张穴位图上,尹子恪想起现在顾瑾璃应该已经与亓灏在去云国的路上了。
眸光微动,他垂下了头。
散落下来的一绺头发,挡住了脸上的哀伤之色。
二十三日晚上便是云国皇后的寿宴,所以杜江为了赶时间,将马车赶得飞快。
顾瑾璃被颠得头昏眼花,难受的要命。
她靠在阿翘的身上,紧紧闭着眼睛,硬是忍着一声不吭。
“主子,您要不要喝点水?这样会好受点。”阿翘见顾瑾璃的脸色难看的很,贴心问道。
顾瑾璃眼皮连抬也没抬,闷声道:“不用,我怕我喝了会吐出来。”
亓灏抱着双臂坐在对面,他闻声睁开眼睛,见顾瑾璃的脸确实有点发白,便撩起帘子,对杜江低声道:“杜江,车子慢点。”
杜江点头,放慢了驾驶的速度。
虽然时间紧迫,但既然亓灏开口吩咐了,杜江也只好听从了。
顾瑾璃听到了亓灏的话,她的睫毛轻颤一下。
从王府出来后,他们已经马不停蹄的在路上跑了两个多时辰了。
谁也没说话,仿佛当对方不存在似的。
自打身份暴露后,顾瑾璃只要跟亓灏同处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她就浑身不自在。
如果八皇子或者是陈泽轩跟着一道,兴许人多也就不这么尴尬了。
想到阿翘提醒的凤血玉,她咬了咬唇,在心里挣扎了一会,还是开了口:“亓灏。”
亓灏望着顾瑾璃,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当年给你的玉佩呢?请你把它还给我。”顾瑾璃坐直身子,神色看上去有种趾高气昂。
准确的说,那气势倒像是向贫苦百姓讨债的凶恶地主一样,理直气壮。
当年错的人又不是她,本身就是亓灏和老皇帝欠自己的,所以她为什么要畏畏缩缩的逃避呢?
“玉佩?”亓灏不知道顾瑾璃为何会突然提到玉佩,他沉吟片刻,沉声道:“你要玉佩做什么?”
这话让顾瑾璃听了就不舒服了,她冷哼一声,不悦道:“我要回自己的东西,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想着当初顾瑾璃以“林笙”的身份闯入夏荷院的那晚,当时亓灏的眼睛不好,但却能感觉到她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难道,是在找玉佩?
还有那次,他因着她的字而对她的身份初步怀疑,便趁着她不在王府里,带着杜江偷偷潜入了她的房间里,打算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却被她给下了春药。
她当时对他上下其手,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应该也是为了那枚玉佩吧?
巧的是,他没将玉佩戴在身上,而是藏在了书房的暗格里。
直觉告诉亓灏,顾瑾璃要这枚玉佩绝对有什么目的。
心里有了计较,亓灏深深的望着顾瑾璃,认真道:“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阿顾,你若是要其他的东西,我倒是可以给你。”
“那玉佩……不行。”
凤血玉是她给他的念想,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还给她的。
顾瑾璃听罢,不由得恼怒起来:“为什么不行?”
她好看的眼睛瞪着亓灏,像是一只任性的猫,挥舞着爪子在挠人。
亓灏忍着上前将顾瑾璃拥在怀里的冲动,轻声道:“因为,那是当年你给我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这四个字,像是晴天乍现的一道闷雷,生生的劈在了顾瑾璃的头上。
她的眼神闪了一下,全身也僵硬了起来。
她竟不知道,那玉佩竟还是定情信物。
亓灏目不转睛的看着顾瑾璃脸上的表情,没有错过她眼里的诧异。
想必,她是不记得了。
回想着他是因为意外偷听到了她和逍遥子的谈话,才得知她的身份。
她给逍遥子说,她失忆了,很多事情记不住了。
对此,亓灏是完全相信的。
若不是真的失忆,她的变化也不会这么大。
他既想让她记得他们之间的曾经,又害怕。
内心里,很是煎熬。
大概是亓灏的目光太深邃,让顾瑾璃这心里没来由的心里一虚。
这种感觉,好像是内心所有的东西都被亓灏给看透一样。
张了张嘴,她想怼回去,可话到嘴边,顾瑾璃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
别过脸,她忿忿的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于是语气里带着火气,没好气的对外喊道:“杜江,你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再不快点跑,一会天就黑了!”
“呃……是,顾侧妃!”杜江没多想,下意识的应了声,甩着鞭子落下后,才发觉自己刚才喊的是什么。
顾瑾璃心里本就堵着一口气,再听到杜江这称呼,小脸更加涨红起来。
她觉得,自己刚才跟亓灏的对话,一定是被杜江听去了。
杜江这是故意给自己添堵的,一定是这样!
攥着拳头,她狠狠的捶了一下车厢。
亓灏重新闭上眼睛,被顾瑾璃的小动作引得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但是,一想到顾瑾璃的记忆可能有问题,他的嘴角又立马垂了下来。
找个机会,他得好好试探一下才行。
“主子。”阿翘见顾瑾璃生闷气,便小心的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顾瑾璃接了过来,“咕嘟咕嘟”都灌了进去。
阿翘瞧着她如牛饮一般,心里暗暗感慨幸好这是凉茶,这要是滚烫的热茶,非得把嘴巴给烫坏不成。
顾瑾璃放下杯子,又拿眼睛横了亓灏一眼,视线落在他的衣襟处,想着上次她没在他身上找到玉佩,可能这次他就揣在怀里了。
阿翘知道顾瑾璃此时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对顾瑾璃摇了摇头,示意她一定得沉得住气才行。
顾瑾璃眯了眯眼睛,一副没了耐性的样子。
是夜,老皇帝的寝宫里,明黄色的床幔轻轻飞扬,半掩半露出来里面的无限旖旎春光。
玫妃浑身没有一丝衣物遮挡,她白皙的胳膊攀在老皇帝的脖子上,修长的双腿缠在老皇帝的腰间。
面若桃花,媚眼如丝,娇美年轻的身体承载着老皇帝的重量。
老皇帝年纪大了,按理说是不该纵情于床事的。
可是,不知道是玫妃的身子太具有诱惑力,还是说老皇帝的兴致越发的好了,总之最近老皇帝几乎是夜夜沉醉于玫妃的温柔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