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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无尘下马,走到车边,躬身道:“请伯父下车。”
李卓航探身出来。
落无尘忙上前扶着他手臂,火凰滢在另一边扶持。
那时,霞水街寂静下来。
聿真和谨海就见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子,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身穿月白长袍,交领广袖,领口和袖口用银色丝线绣着如意纹,身形修长,肤色白皙,一字眉浓黑如墨,凤眼温润如玉,直鼻薄唇,唇上蓄着一层短须,气度儒雅,不见丁点市侩气,分明是个饱读诗书的君子。
聿真嘀咕道:“这场合,穿这么素!”
谨海沉声道:“他生母是慕容星,在北疆遇难了。”
聿真恍然大悟。
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刚下车的李卓航,被他的气度风采所吸引,暗想“怪不得能养出李菡瑶那样的女儿。”
李卓航站定后,目光一扫,将长街上下情形看个清楚,随后转向落无尘,微笑起来。
朝廷的老臣们不愿王壑娶李菡瑶,李卓航也不愿李菡瑶娶王壑,他心目中的佳婿是落无尘。——王壑太强势了,他担心女儿受伤害。落无尘的才貌和品性都让李卓航放心,其心性郎阔、志向高洁,正与李菡瑶互补;其父落霞人品矜贵,是李卓航的至交,两人早已商定落李两家的百年承嗣,要联手建立一个史无前例的国祚。
此刻,他看落无尘的目光,就像看儿子。
落无尘再淡定,对着这岳父的目光也禁不住满面飞红,一直红到耳根,心里却很欢喜。
李卓航道:“这么多人,当心出事。”
落无尘恭敬道:“晚辈已吩咐李指挥,分批放他们进去。”
李卓航赞赏点头,又道:“开张前,你亲自告诉他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和误会。”
落无尘道:“是。”
他便走到街心,抱拳团团转了一个身,朝聚集在街道两头和街对面酒楼茶肆商铺的人群朗声道:“不过是一场画展,承蒙大家看得起,竟来了这么多人。近日大战刚结束,江南尚不平定,为免拥挤争执,被敌人奸细趁机作乱,祸及诸位安危,请大家列队,分批进入,每批五十人,半个时辰一轮换。横竖这事不分先来后到,迟些也不是就看不着了,不用急在一时。得罪之处,望诸位海涵!”
说罢,又团团作揖。
聿真急忙高叫:“这应该的。别为了看个画展把小命给弄丢了,就太冤了。”叫完,拉着谨海就朝楼下跑,跑到茶馆门口等着,要赶在第一批进入。
看个热闹而已,谁不惜命!
其他士子也纷纷应和。
“如何列队?”
“何时开门?”
“站在何处?”
乱糟糟一片问声。
落无尘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道:“就在这铺子门口列队——”说着看向对面茶馆,对挤在茶馆内外的文人士子微笑道——“听说诸位昨晚一夜未归,就为了等画展开张,诚心可嘉,那这第一批非诸位莫属。”
聿真等人听后喜不自禁。
“这样好。”
“这才合理。”
“咱们等了一夜呢。”
“对,就该先进!”
……
这大热天,谁肯等呢。
谨海失笑,环视周围一番,低声对聿真道:“他们原是来看林知秋笑话的,竟成了捧场了。”
聿真紧盯着落无尘不语。
落无尘对李典道:“等方将军来了再让他们列队。”
李典应道:“末将遵命。”
落无尘走向李卓航,躬身道:“请李伯父揭匾额。”
李卓航转身,早有明成递来一根青竹竿,他接过去,挑开蒙在门楣匾额上的红绸,四个字映入众人眼帘:
一叶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