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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卓航坚不松口,为转移话题,特挑了个对方不得不关注的问题抛出来,因道:“大人,小人在来的路上听人说,梁御史弹劾刘知府倒卖赈灾官粮,要查办他呢。怎么这里却说灾民造反,派兵镇压他们呢?”
王诏果然被吸引,丢下纳妾一事不提,追问他:“你当真听见人说了?哪里来的消息?”
李卓航道:“在江上听人说的。”
他并未听什么人说这件事,是他自己编造的。
他断定王亨和梁心铭接到鄢计的传信后,定会奏请皇上,派人下来查办此事。他便想诈王诏,到底这出兵镇压的命令,是徽州上层官员急于掩盖真相,还是怎的。
王诏道:“本官尚未接到朝廷旨意。”
李卓航道:“想是还在路上。”
王诏面色阴晴不定起来。
他两个暗中过招,李卓远在旁听了如坐针毡。
王诏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
李卓航若想纳妾,早纳了,还等到今天?
王诏塞个妾给李卓航,还不是方便日后从李家捞银子,甚至觊觎李家家业,有不轨之心。
在李卓远心里,李家嫡支的家业迟早都是李天明的,岂肯让外人染指,因此后悔不迭,不该引狼入室。
虽然李卓航巧妙地拒绝了,但王诏怎会死心?王诏是官,李家是商、是民,自古民不与官斗,也斗不过官。
王诏食不知味,想道:不管李卓航听来的消息是真是假,只要他抢先一步将乱民剿灭,把造反的罪名给坐实了,等钦差下来也查不出真相,能奈他何?
他胡乱饮了两杯,便放下筷子,对李卓航道:“本官衙门里有要紧公务,先走一步了。”
李卓航忙起身,送出雅间。
王诏刻意笼络他,见他一口一个小人,遂停步,不悦道:“咱们自家人,贤侄太见外了。从你外祖郭家那边论起来,贤侄该叫本官一声‘姨父’才是。”
纳妾一事,他尚未放弃,只是眼下不得闲,要先把青华府的事压下去,才能抽得出空来。
李卓航却要同他撇清,忙道:“小人岂敢攀附!”
他恭恭敬敬的,王诏也没法,还是等以后再说。
一行人下楼,到门外,轿夫们扛着轿子正等着呢,李卓远抢上前一步,掀开轿帘,待王诏上去,才放下帘子;李卓航站在街旁,看着轿子走远才转身。
李卓远道:“家主稍侯,马车就来了。”
李卓航道:“才吃了饭,走走吧。”
不等李卓远说话,便率先走了。
李卓远只好跟上去。
他们走后,从徽月楼内出来一个文生,却是李卓然,先朝王诏去的方向看了看,轿子已经没影了,然后转向李卓航那边,抿着嘴看了好一会。
李卓航一路沉默回到太平商号,到书房坐下。
李卓远知道他生气了,不敢坐,想就刚才的事解释一番,更想讨个主意,因此忐忑道:“家主……”
李卓航面无表情地问:“便宜不容易占吧?”
李卓远低首道:“是。”
李卓航道:“我难道不知这徽州城的父母官是县尊?不知县尊上面有知府?知府上面有布政使、按察使、巡抚大人?还有驻守在城外的禁军将军?李家难道缺了银子上下打点?不去攀交,自有道理。你可明白了?”
李卓远羞愧地涨红了脸,道:“家主教训的是。是愚兄浅陋了。眼下咱们该怎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