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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里的那两个小厮受了重伤,被人抬过来,讲述他们随少爷进屋后,与王壑冲突的经过。
谭东家和刁掌柜听说是王壑伤的刘少爷,王壑可是他们引来的,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满眼惊惧。
刘知府一叠声地喊“快去捉拿小贱人!”
管家带着一大群家仆、衙役就去追了。
这里,刘知府两眼像刀子射向谭东家。
谭东家主仆当即跪下,筛糠一般抖。
钱师爷则不住发号施令:令人去前衙找捕头来;又令人去通禀青华县的县令,行文缉拿凶犯;再令人摆笔墨纸砚,他要绘制凶犯画像,张贴出去,捉拿凶犯。
一转身见谭东家主仆跪着,刘知府雷霆震怒,忙劝道:“大人,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捉拿凶犯要紧;再者,少爷也要及时看大夫,耽误不得。就是谭东家,属下想来,他也并非有心害少爷。谁知那女子如此凶狠呢……”一面冲刘知府使眼色,意思卖官粮还要靠这人。
因诓骗王壑来府衙本是他的主意,他唯恐被牵连,故而替谭东家开脱,其实是为了自保。
刘知府平日多依赖钱师爷出主意办事,听他说得有理,只得压下悲伤和怒火,先叫人将儿子抬到床上去,等大夫来医治;等冷静些,又问起捉拿凶犯一事。
钱师爷是老书吏了,善书亦善画,当场画了王壑的女装画像和老仆的夜叉婆图像,着人去街上张贴。
一时刘夫人来了,见儿子伤成这样,又是捶胸顿足地嚎哭;然后大夫来了,解开刘少爷裤子一看,那宝贝踩得稀碎,便是神仙也难重塑,只得据实以告。
刘知府如被雷击,双目呆呆的,想:“我这般辛苦做官,就为了光耀门楣;想方设法捞银子,也是为儿子铺前程,如今儿子断了子孙根,捞再多银子何用?”
刘夫人更是当场晕过去。
刘知府从打击中清醒过来,雷霆震怒,将一腔怒火发在王壑身上,命全城搜捕妖女,挖地三尺也要抓到人。
他这些年官场不是白混的,搜不到王壑主仆,便想找她们的来历。要想找来历,先找桃子产自何处。这么新鲜的桃子,今早上才摘下来的,桃园必定离城不远。于是,一批家仆被派出城去,人人身上带了两个桃子,去到各村镇,逢人就问:谁见过这么新鲜的桃子,有人要买。
再说王壑等人,逃出府衙后宅,到大街上才松口气,然很快发现,街上到处都是官府的公差,正贴他画像呢。
王壑想,自己和老仆很容易逃,只是这叶屠夫父女两个有些拖累,但他既然救了人家,便要救到底,断不会中途抛下人家自保。于是他决定分头行动:先送叶屠夫父女出城;至于他和老仆,留下来吸引官府追兵,让人以为他们都还在城里,给叶屠夫父女制造机会逃远些。
他将这意思告诉叶屠夫。
叶屠夫忙道:“那你们呢?”
王壑道:“我们不用你担心。你们跟着我们还拖累呢。”
叶屠夫看向老仆,想起这个母夜叉鬼魅般的身手,自己留下来确实会拖累人家,这才答应了。
王壑又问他:“你家还有什么人?你这一回去,可不能在家待了。那知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叶屠夫道:“就我父女两个。我出去就带女儿逃命去。”
王壑点点头道“这才对”,顿了下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刘少爷和醉红楼有勾结?”
他想搜集姓刘的父子罪证,所以追问。
叶屠夫道:“听醉红楼的姑娘说的。”
王壑疑惑道:“你认识醉红楼的姑娘?”
他可不认为一个卖肉的有钱逛青楼。
叶屠夫眼神闪烁道:“我、我给醉红楼的姑娘送肉,听说的这事。”
王壑眼下可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老仆也是妈妈装扮,叶屠夫还背着才九岁的女儿,当着三个“女子”面,他怎好说自己去喝花酒的事呢?
老仆听了鄙夷地翻白眼。
王壑则差点笑出来——
给青楼姑娘送肉?
谁给谁送肉还不一定呢!
这件事他一定要弄清楚,当下他也不管叶屠夫尴尬,一面送他父女去北门,一面把叶屠夫在醉红楼买欢的经历追问了个彻底,问得叶屠夫胡须也遮不住窘色。
快到城门口时,就见前面一个人赶着几头牛、一辆破车,正要出城,叶屠夫大喜,压低声音叫:“胡兄弟!”
那人回头,见了他一愣。
王壑忙问:“这谁?可靠吗?”
叶屠夫道:“这是我们村的牛贩子,叫胡清风,和我是好兄弟,可靠。我正好跟他出城。”
这人是牛贩子?
王壑看着白衣飘飘、书生一般的胡清风,觉得江南果然文风鼎盛,连牛贩子也这么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