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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芯在离盏的手里抖了一下,差点没把油给晃出来。
她呆呆的看着顾扶威,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定了片刻才扬起笑来。“阿木说你今日有要事要忙,现在又夜深雪重的,我以为你不来了。”
顾扶威似笑非笑的定看着她,尔后转过身,将门合上。
呼号的风声骤然暗淡下去,他再转过来,离盏几乎能听见他眨眼时眼睑相合的声音。
顾扶威走过来,“半夜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边,不大好吧。”
离盏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接他这句话。
本没有什么好心虚的,但顾扶威这双眼睛偏偏有擅长逼供的本事。没的也要被他逼成有的,心里就渐渐有些发慌。
可她也晓得,只要立马从床边立起来,自己便输了立场,于是她如坐针毡的思考了片刻,还没想的待她说话,顾扶威一把抓住她抬着油灯手,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呲溜”一声,他手袖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纵身一跃,挂在了顾扶威的衣襟口。
“喵!瞄!”
卿卿受了惊吓,连连惊叫两声,顺着他的衣襟口又钻进了他的怀中,怯生生的看着他二人。
顾扶威擒着她细小的手腕子,目光从她浩荡的眼里穿过,似没看出个什么来,却仍旧不甘心的在她脸颊上反复徘徊,侦查无果后,又穿过她,落在了帘内的少年身上。
晃荡的烛光在少年的面庞微微洋溢着。
呵,不如他好看。
他心里这样想着,逼迫自己不要再看,然而那张脸却吸引着他。
明明不如他的那般吸人眼球,满带蛊惑,但却别有一番风味,一种截然不同的风味。
他是凌厉的,沉稳的,像刀子,像匕首。
少年是温润的,浩然的,像木簪,像玉佩。
若长得是一样的风格,倒还罢了,反正他比他好看,没有人会退而求其次。但若完全不一样,那就不好说,谁知道女人吃了这一口,还爱不爱那一口?
“盏盏想给他擦身子?”
……
明明顾扶威是笑着的,可离盏的手腕子却被他攥得有些发疼。
“我……”
“你莫要又说他是你的病人,病人不分男女,照顾病人,理所应当。”
“咦,你怎知我要这么说!”
“离盏!”顾扶威是真的生气了,“这些我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
离盏便住了口,不敢再浑说。
顾扶威恨恨的盯着上官瑾瑜,“这厮废物究竟予你有什么干系?至于让你不远千里跋涉都要将他带在身边?”
离盏没吱声。因为今儿这事儿实在难以解释。怨就怨她偏偏选了顾扶威最忙的一天来给上官瑾瑜擦身子,现在顾扶威偏巧就撞见了,这让他怎么想?
肯定觉得她是在处心积虑的偷鸡摸狗。
“你口口声声说关心百姓,关心我,说你当前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找出治疗瘟疫的办法。外面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因瘟疫而死,而你呢?你却花了多少工夫在这个废物身上?若今夜我不来,你是不是当真就要用手替他擦身?”
……
离盏端着灯台的手也不敢挣,怕油撒出来溅伤了人。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许你把这死人带在身边!”
“他不是死人!”
沉默间,离盏忽然吼了一声,像尾巴被人踩住了似的,要跳脚起来。
顾扶威本已发泄完毕,听得她这一声反抗,有些惊诧的看著她。
他扫视着她的眸子,将她眼白里的每一根血丝的走向都看得清楚分明。
“他不会言语,不能动作,与死人何异?!”
“他只是如今不会,将来会!”
这一句将顾扶威气得不轻,眉间竟鼓起了两条青筋。离盏也丝毫不退让,拿眼横着他,活像护小鸡的母鸡。
好啊,好啊,原本以为是自己误会了。离盏本在男女大防这方面,本就不大注重。
或许是上官瑾瑜太过好看的缘故,才搞的自己紧张兮兮的,若换成一个歪瓜裂枣躺在这床上,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她去了。
可现在倒好,她为了上官瑾瑜,跟他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