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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若不是因为那一滴墨,头名本该是谈献的。
也有人说,苏秦能拿头名,不过是看他年纪小,论起文章来,无论是苏秦,还是知名老人,都高他一筹。
风言风语,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但偏偏年少气盛的苏秦当真了,非要同谈献再比试一场。谈献拗不过他,许他三日之后公开比试。
然而,比试之日,苏秦等来的只是谈献的四个大字——后会有期。
自此之后,两人再没见过面。
直到谢桓修考上童生那年,留在麓山书院做夫子的谈子谦收到了一封来自季辕的书信。
那一句,“谈兄”,险些令谈子谦泪下,他怎会认不出苏秦的字迹。
当年,他不过是转身离去,而苏秦却是消失不见。
季辕看完信后,随手就要烧掉,但伸向蜡烛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仔细平整信纸,细心的收了起来。
季辕不信谢桓修会是个遇事退缩的孩子,他也信谈子谦不会真这么想。只不过这招呼都不打一声,人就不见了,实在不是什么好习惯。
季辕思量一会,修书两封分别寄给了谈子谦与谢桓修。
对此毫无所知的谢桓修,病好后要去书院了,才想起似乎没有请过假的事。
“书砚,这几日你帮我跟书院告假了么?”
好似突然被敲了一棒子的书砚,瞪大了眼睛看着谢桓修,“没有……”
谢桓修病的突然,书砚这几日一直忙前忙后,哪里想得到这事。
……
“你若再如此不知上进,这麓山书院便也不留你了。”
一想起谈夫子这话,谢桓修真想脱下衣裳,躲回床上继续装病。
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都得挨这一刀,他心一横,慷慨赴……书院。
这一迈进书院大门,谢桓修就怂了,他硬着头皮去找谈夫子。
“夫子……”
听到这声怯怯略带犹疑的呼唤,谈子谦抬头看向门外。
只见谢桓修嘿嘿一笑,蹭了进来,他假装没看见又低下头去,心里却想着,“季辕的信回的这么快,居然这就来上课了!那我的回信呢?”
同时,谢桓修心下喊了一声,“要糟!”,却没耽误他进屋的步伐,终于挪到了谈夫子身侧,解释道:“夫子,学生这两日病了,书砚忙着照顾我,所以没能来书砚告假。”
谈子谦眼皮都没抬,淡淡的“哦”了声。
“真的,不信你摸,我现在还烧着呢。”
谈子谦抬头,看了看谢桓修一眼。
他面色泛红,人好像是瘦了些,但精神不错。
谢桓修的确是瘦了,就连脸上的婴儿肥都消下去不少,书砚离家三天,他又病了三天,吃得最好的一顿是,那日在小摊上吃的面,这么一折腾,反倒显露出了少年人的清俊,没那么孩子气了。
谈子谦心里惦念着季辕的回信,直接问他,“你季辕夫子来信给你说什么了?”
季夫子?来信?
谢桓修眼睛转了转,立即反应过来,眼睛一瞪,“夫子认识先生?以前怎么没听您提过?”
谈子谦反应更快,面色一板,“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你最好赶紧回去上课。”
……
“再有下次,绝不姑息。”
谢桓修哪里还有继续打听的心思,抱紧自己的书包,丢下句“学生告退”,溜掉了。
看似气定神闲的谈子谦,在空无他人的房间里,带着那么点小得意,笑说:“我就说,他苏秦怎么敢不回我的信。”
回到学堂的谢桓修,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谈夫子跟季夫子真是认识的,怎么之前都没听他们提起过?”
“哟,这不是谢桓修吗,好久不见啊。”
面对一如既往聒噪的李饶,谢桓修眼皮都懒得对他抬。不过,他这一出声,令他意识到一件一直被他忽略的事。
眼瞧着要上课了,谢桓修暂时忍了下来。
一下课,他紧忙走到林曦年身边,拱手问道:“林兄,我有件事想向你请教。”
林曦年闻声起身,“桓修你来了。不必客气,有什么要问的,直说便是。”
谢桓修记得,林曦年似乎也是童试头名,“林兄当年进出院可曾参加过考试?”
林曦年笑道,“这是自然,咱们不都是这么进来的么。”
麓山书院每年至多招收五十名学子,都需要通过考试方能入学。不过,从十几年起,麓山书院突然改了规定,有举荐人的学子,同等成绩下优先入学。
听起来有些市侩,甚至被很多文人所诟病,但想入麓山学院的学子,丝毫不见减少。
而谢桓修却成了例外,他当年入学并没有参加过任何考试。
当年,他童试一过,季辕便同谢久夫妇说,“天官如果将来想入仕,跟着我不会有太大长进,不如送他去麓山书院读书,这是一家很好的书院,培养多位名臣贤士。”
就这样,谢久带着书砚,将毫不情愿的谢桓修送进了麓山书院。
谢桓修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甚至他一度以为,自己没有参加入学考试是因为当年的童试头名。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