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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快亮了。
“醒醒。”南蔷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她蹙着眉头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孔。
缺了一只眼睛的男人,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场景,是之前轻轨站遇见过的那个卖报人。
“是你?”连日来的奔波和紧张竟然让她不小心睡着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为什么不走?”
南蔷心里一跳,她因为听了陈焱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错过了最佳时间没有办法出去,只好在房间里等。
那男人像是在思考什么,想了想又道:“算了,现在走也来不及了,小海有危险,你跟我一块儿过去。”
阙南中将南蔷带力拎了一把,她站在原地不动,眼神中仍有些疑惑。“小海?是魏海月吗?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去救魏海月?你是谁?”
男人却不欲多说:“先跟我走,记得到时候一定要配合我。”
***
曲汶一行人已经换了场地,温泉山庄里有一处喷泉广场,此刻站了不少人。
广场紧靠云莱山而建,山上有一座古老的寺庙,偶尔传来的撞钟声和鸟鸣,衬得整个山庄的环境增添了一丝清幽雅致。
两边是环绕的青松直立入云,与广场上细小的人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曲汶坐在木椅中正和身边的田琛讲话,时间已经到了,买货的人没有现身,可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这时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曲汶眼睛一亮,朝后方看去。
阙南中脸上堆着笑,纵横的疤痕越发显得恐怖:“老大你看,我逮着谁了。”
陈焱听到声音也朝那方向望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眼,他的眸光顿时暗了。
南蔷,这人怎么会抓住她的。
他的心揪了起来,难道是曲老大不放心自己,让人去搜了屋子?
可看情形又不像,他不敢冒然说话。
“我在洗衣房那边发现的发现的这女人,她鬼鬼祟祟的,看样子是想逃出去报警。”
陈焱的眼睛盯着南蔷,两人互看一眼,又分别移开了视线。
这个独眼在撒谎,他想干什么······
“做得好,做得好,不愧是我曲汶身边的人。老九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南蔷闭嘴不言,将一番对话听在耳中。
这个男人,是曲汶的人?可他刚刚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很明显是想要帮助魏海月。
不经意,她的余光瞟到人群后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魏海月和原野,她胸口一阵刺痛,人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魏海月此时躺在地上,全身被麻绳捆住,他浑身是血,发梢已经凝固的血液证明他的伤口已经出现了很长的时间。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南蔷甚至不能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而一边的原野更惨,他不仅满身是伤,手臂边还有一枚带血的短匕,血肉被刀刃不留情地划开翻出,已经渐渐变了颜色。
注意到南蔷担忧的目光,曲汶招手让身后的小弟上前。
“去,把魏海月给我弄醒。”
那小弟得了命令,小跑到喷泉旁边。不一会儿,一桶从喷泉水池里舀出来的冷水从天而降,男人受到刺激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睫毛随着动作轻轻一颤。
眼里装下的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南蔷,他想要说话,可血水的腥甜堵在喉咙叫他开不了口。
陈焱沉下心去,冷言道:“魏海月,你都这幅鬼样子了,原野刚刚还替你挡了几刀。”他往南蔷身上看:“你若再不说出那批毒品藏在哪里,下一个遭殃的可就是南蔷了!”
对于陈焱的这番话曲汶只是听着,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哪里会看不出这小子看南蔷的眼神不对。
呵,有意思啊。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一个主意涌上了心头。
曲汶踢了踢地上的魏海月:“诶,你不是很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我们来做个交易,我告诉你当年和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也可以放这女人走,但是你要告诉我那批毒品的下落,怎么样?”
魏海月望着一边被阙南中扶住的南蔷,她一直在对自己摇头,他叹息,最后自己还是没能保护住小方言,幸好现在有师父在她的身边。
整个过程,魏海月没有看阙南中一眼,他对曲汶道:“好,我答应你。”
曲汶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他有绝对的自信,只要这个女人还在自己的手里,魏海月和陈焱都得乖乖地听话。
“去把孙老大请来。”
***
柯逊是被人用轮椅推出来的,和他一块儿到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
“甜甜!”
田琛在看到田晓甜的那一瞬控制不住想要冲过去,然而被曲汶的手下立马按住了。
曲汶把玩着手腕上的菩提子,声音里带着玩味:“老田啊,我劝你老实点,你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轮椅靠近了些,柯逊的手从毛毯下面移了出来,原来他手里握着一把枪,枪口正对着田晓甜的后脑勺。
“你们答应过要放了我女儿的,要做的事情我也都已经做了,你们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我们几时答应过,有证据吗?”柯逊嗤笑了一声,他悠悠道:“在场的各位都是老朋友了,气氛也别那么紧张,既然今天大小朋友们都到了,咱们就慢慢来叙个旧吧。”
柯逊形容消瘦,明明是大夏天腿上还搭着一块毛毯,他头发已经花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上许多。
阙南中神色稍变,柯逊,怎么是他!他不是在十九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时间倒回到十九年前。
那时候的柯逊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没读什么书,十几岁的时候去部队当过兵,后来退伍回家,父母便将名下的门面交给他打理。
一个小型的副食店,平日只要坐在门市收钱就好,虽然收入比不上那些下海经商的人,但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有一天,店里来了两个买烟的人,他们进门后问了他一句话:“兄弟,有仙丹吗?”
这口音有些耳熟,不是虞市人,倒有些像南边的发音。
柯逊以为自己听错,于是又问了一遍:“仙丹?”
“槟榔啊,有没有?”
销售槟榔的店铺会在门口挂个小牌子说明本店有货,可这两个人·····形容消瘦,面色惨白,眼底有明显的烟斑,柯逊立刻就明白对方口中的“仙丹”指的是什么了。
槟榔有个别称又叫仙瘴丹,柯逊在南方当兵那几年,曾从老兵们口中听过,当地的瘾君子会用暗号询问是否有毒品售卖,而仙丹就是他们常用的暗语。
国境以南因为与东南亚国家接壤,不少那边的人会偷渡到国内进行毒品交易,当地有不少人都借此发了财······
“抱歉啊,店里没卖槟榔。”
两个男人走后,柯逊的心却没办法再静下来。
他前两天在家就听老婆说想要出国旅游,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大,好得不得了,出去玩谁不愿意啊,就是目前家里的存款不允许他们这样高消费。
这件事情困扰了他很久,直到在一次朋友聚会上他有缘认识了曲汶。曲汶家是做码头生意的,胆子大,路子野,在遇见柯逊之前就已经暗地做过几宗买卖,柯逊听他聊了以后便也有了要往那方面发展的想法。
沉思一番,他们琢磨着贩卖毒品虽然利润丰厚,但风险也大,最近听说上面还出了消息,要公安部加强打击力度。如果能托人找关系进入了警局,知道些内部消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背后的打点以及货源出入,柯逊一点没操心,等到曲汶再约他一块儿吃饭的时候,进警局工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负责打听清楚警方的行动路线和作战细则。
因为有当兵经历,身份干净,加上枪法也很精准,进入警局后柯逊成功入选到了山猫行动设在虞市的行动分组。
事情发展得太过顺利,以至于让曲汶和柯逊有些得意忘形,他们眼下再没有法律道德这几个字,脑袋里想的除了钱就再没有别的。
行动当天,上级公布了此次行动的作战路线······
深林中,当柯逊和团伙的接头人在搭建的一处木屋里交代完运送线路,一个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是跟着接头人一路追来的田琛。
柯逊看到来人,先是一惊,随后又放松下来:“原来是你,吓我一跳。”
田琛走近他,手却慢慢移向了腰侧:“柯逊?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柯逊的视线移向男人的背后,笑了:“你先把枪放下,我自然是自己人。”
自己人?
柯逊见田琛还是不肯相信,便道:“我方才走错道了,无意间发现这里竟然有个木屋,你说会不会是那些贩毒分子的藏匿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