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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票上写着面白无鬚,考生近来犯了考前焦虑综合症,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嘴巴周围起了一圈胡茬子,赶走!
不仅将本人赶走,还要将与其结保的人赶走,一圈子刷下来,至少少了二百多人。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作弊高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最寻常的就是夹带蝇头书,此书长八九厘米、宽五厘米,书虽小但却不能小瞧,上下两册大约有十一万字,“四书”的精华均浓缩在内。
有藏在衣服夹层的,藏鞋底的,把砚台掏空后在里面藏书的,可这些都逃不过衙役的法眼。
还有些书生只夹带部分小抄,通常都藏在空心笔管中,缝在衣服中间,还有人藏在头发里或者塞在耳朵里,最猛的是用油纸包裹着藏在屁股里的。
然而,考生猛,衙役也不是吃素的,在他们的火眼金睛之下,一个个的都被揪了出来,作弊者一旦被抓了现行,立马被取消考试资格,且十年内不得参加科考,而与之结保之人受其连累也没法参与此次考试,但并不影响来年的考试,这么一来又刷下去一百来号人。
所以,考场外乍一看考生的数量吓死人,实际上在第一道关卡就有近四百人被淘汰了,可见,这古代的科举是有多么变态。
县试是学子踏入科举之路的第一步,通常分为四场,若最终取中的考生数量大于固定名额,考官就会加试一场。
考试无外乎考四书文,试帖诗,五经文,诗,赋,策,论,性理论,圣谕广训等内容,题目、诗、文都有一定格式,并且不得犯庙讳、御名以及圣讳,为此考生多会使用别字、同音字,也就是后世所说的通假字,或者干脆缺一笔少一划。
苏锦楼拿到试卷,按卷上座号对应入座,卷上有红线横直道格,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另外还有两张素纸充当草稿纸用。
考卷和现代的答卷有些类似,同样有密封线,密封线内需考生写上自己的姓名、年岁、籍贯、体格以及容貌特征,还要填写曾祖父母、祖父母和父母三代存殁履历,等到考生交卷后,考官糊名,密封线内的信息就会被遮掩。
衙役用牌灯巡行场内,考题贴于板上巡回展示,苏锦楼看清题目后先是将题目工整的抄于素纸之上,再回忆脑中的信息对应答题。
说来,苏锦楼有精神异能,稍微动用动用就能剽窃到他人的答案,但他却从未想过要去抄袭。
知识学到了脑子里就是自己的,脑子里没货剽窃他人得来的功名迟早会露馅,就算他是学渣,也要当个有道德底线的高逼格学渣。
比如现在,正因为腹中有货,心里不慌,所以他才能下笔成文,对答如流,只不过死记硬背的知识不成问题,分解句义的题目在薛夫子的“尊尊教导”之下也没问题,但遇到了试帖诗就傻眼了。
苏锦楼深知自己的短板,将其余题目答完后才和试帖诗死磕,只提笔写下“赋得”二字后,久久写不出第三个字,手臂悬在半空,脑子打成了死结,半天扣不出一个字眼。
“唉!”苏锦楼叹气,将毛笔搁置于笔架之上,“我果然不是个读书的料,吟诗作对太为难人了,我宁愿和丧尸大战三天三夜,也不愿坐在这里抠字眼。”
人比人气死人,苏锦楼偷师之时不止一次见识到人家陶真学神出口成诗,等到了他这里,他连首打油诗都做不出来。
这场的试帖诗要用五言六韵,限用官韵,用的全是仄起格,所谓仄起格,就是第一句的前两个字用仄声,第二句前两个字用平声,叫做“仄起平收”,简称“仄起格”。
也就是说诗的前两联全用“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以下几联依次循环往复,另外,除了首联和末联,其余各联还要注意“铢两系称”的对偶,在用韵方面,要严格遵守“八戒”,即出韵、倒韵、重韵、凑韵、僻韵、哑韵、同义韵和异义韵均不能用。
当初了解了啥叫试帖诗后苏锦楼就急红了眼,那些平平仄仄先放在一边,就只说对偶和八戒,那是啥?
“我只知猪八戒,莫非这世上还有另一个八戒?果然书读得少就是吃亏。”苏锦楼睁着两只蚊香眼默默流下了独属于学渣的心酸泪水。
但他不是轻言放弃的性子,他不会作诗,不是还有薛夫子这个好老师嘛,于是他竖起耳朵继续偷师。
一天薛夫子在点评完陶真的赋诗后,欣慰的笑道,“作诗讲究灵感,诗作的精华在于作诗人赋予其中的灵气,尔可称为个中翘楚!”
薛夫子这话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诗不是一般人能作的,关键在于作诗人本身的天赋,也就是灵气,没有灵气和灵感,是做不出来好诗的,而陶真正是钟灵毓秀之人。
听到这里,苏锦楼完全放弃拯救自己的试帖诗了,无他,全因他这等凡夫俗子完全get不到传说中的灵气,即使是薛夫子那般声名远扬德高望重之人也拯救不了他俗不可耐的本质,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凡间享受烟火气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死了不知多少个脑细胞,苏锦楼终于得了一首诗。
十年寒窗苦,穷的要吃土。昔日夫子言,至今在耳边。挺胸进考场,下笔心慌慌。待到看榜日,学子泪两行。
苏锦楼搁下笔伸了个懒腰,“呼……终于写完了,完美!”虽说起承转合,对偶八戒一样都没有,但应该至少比空在这里什么都不写强的多……吧?
“扑~~”
“嗯?啥玩意儿?”
眼前掠过一片白影,苏锦楼陡然一惊,眼急手快的把答卷拿开,定睛一瞧,只见自己用于答题的木桌上正站着一只小动物,白色的羽毛,小小的脑袋,红褐色的尖嘴,绿豆大的圆眼睛,这是……鸽子?
鸽子眨了眨眼,无辜的看着苏锦楼,“咕噜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