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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时七的话,再看着对方水汪汪的眼睛,风清持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让自己将情绪缓了缓,才耐着性子目光认真地看着对方,循循善诱,谆谆教诲,“时七,你现在还小,是不能想那些事情……”
风清持措词半天的长篇大论才刚刚说了一句,时七就出声有些委屈地打断,“可是,我已经不小了,我比师姐还要高。”他明明不比那个言络矮的,为什么师姐就是拿他当小孩子?!
时七觉得自己很委屈。
风清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角,本就苍白如雪的容颜带了几分无奈,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想说的长篇大论似乎没有什么用处,便干脆选择将一切都告诉时七,“时七,你现在呢,是心智倒退变成了小孩子,等你以后恢复了心智就不会想着这件事情了。”
“心智倒退?”时七看着风清持,似懂非懂,懵懵懂懂。
“就是你本来是和师姐言络一样,只是因为治腿,然后就失去了这些年的记忆,只有五岁的记忆。”风清持解释地详细了一些。
时七本来就是极为聪慧的人,虽然心智只有五岁,不过在风清持的解释下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眉微微一皱,然后稍稍松了些,再次皱紧之后过了一会儿便又是骤然一松。
似乎,还有几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和师姐言络他们一样大,那他们就不能说他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了!
以前不介意,可是现在,他不喜欢别人说他小。
风清持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时根本想不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
“那师姐,我和言络一样大?”望着风清持试探地问。
“不,言络比你大两岁。”时七还未满十九岁,言络已经满了二十,而且就快二十一了。
想到这里,风清持忽然发现,好像不久之后就是她和言络的生辰了。
当年将言络领回来的时候,言络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生辰是何日,看着蓝钰和阿痕他们都有生辰礼物,他便缠着自己也要,然后还干脆说既然不知道生辰便和她在同一天好了。
腊月十五,今天是腊月十二,还有三天。
“那师姐呢?师姐大我多少?”时七似乎对言络比自己大有些不满意,微微皱了皱小脸,问。
风清持忽然囧了,这个问题,还真是让她不好回答啊!
前世的自己,死的时候二十一岁,加上现在活的这一年,实际应该已经二十二岁了,可是,这具身体才十七岁。
“十七。”半晌过后,风清持道。
女子终究还是希望自己年轻一些。
“师姐?”时七看着对方,眨了眨眼睛,神色不解。师姐喊了他的名字又不说话。
看着对方的表情,风清持也是瞬间就明白过来,解释道:“我是说自己今年十七岁。”
时七眸子忽然带了好奇和惊讶,“师姐比我还小?”
风清持:“……”这让她怎么解释?!
“可是我比你更早拜入师门。”想了半天,只能这样解释。
“可是我比你大。”时七坚持。
风清持神色狐疑地看着对方,时七为什么这么坚持这件事情?!
如水洗的清眸眨了几下,对着风清持试探地开口,“那我们商量下,我不要你喊我师兄,我也不唤你师姐?”
风清持一头黑线,时七还想自己唤他师兄?
“那你想怎么称呼我?”风清持问。
“我直接喊你名字。”时七倒是很快就说了出来。
风清持:“……”所以绕了半天就是为了不唤师姐直接喊自己的名字?!
“时七,你不会是恢复正常了吧?”风清持望着对方,忽然问。
“嗯?”时七看着风清持,睁着墨色的眸子,里面一片清澈如水,似乎是不解风清持话中的意思。
风清持心中否认,如果时七恢复了正常,估计是那种半天蹦不出一个字的闷性子。
“叩叩叩!”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风清持直接开口。
苍梧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
一闻到浓重的姜汤味,风清持的眉就皱了起来。
“阁主。”苍梧走到风清持的面前,将手中冒着热气的姜汤放在她的面前。
意思,很明显。
风清持正想说话,苍梧的声音已经传来,“阁主,这是言丞相吩咐的。”
眯着眼睛冷哼一声,“他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
“……这自然是阁主。”苍梧的桃花眼带着明晃晃的笑意。在行云止水中,他是唯一一个不怕阁主的。其实,他觉得阁主挺好说话的,人也不凶,对待他们这些下属也不错,就是一双眼睛幽深冷魅了几分,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高深莫测。
风清持也没有再说话,而是紧皱着眉端起面前的瓷碗,嫌恶地放到唇边咕噜咕噜一股脑地喝了下去。
喝药的期间,紧皱的眉就没松开过。
风清持刚放下瓷碗,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便已经放到了她的唇边,嘴里还被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吃了蜜饯就不苦了!”时七清澈见底的眼眸带了腼腆笑意地看着风清持,安慰地开口。心中却笑地像个小猫儿似的,原来师姐害怕吃药啊!
风清持没有说话,将口中的蜜饯咽了下去,然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时七,天色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看来老头这些时候捣鼓的那些药材也不是没有一点儿作用,至少,时七在医术上面有了很大的进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
“阁主,芷烟今天已经回来了。”苍梧道。
风清持眼中倒是没有意外,微微颔首,莯流已经去了述月接替芷烟在那里的位置,所以芷烟以后会留在这里,自然会回行云止水。
然后眸子微微一转,吩咐道:“苍梧,你送时七回去。”时七现在每两天就需要一次药浴,兰泽刚才去所需要的药草,所以并不在这里。
“是。”苍梧应了一声。
时七依依不舍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然后和苍梧一起离开。
等时七和苍梧的背影都消失以后,风清持眸子微微沉寂了下来,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一片幽深,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复杂与无奈。
刚才时七在这里一直说话倒是没有觉得什么,现在一个人待在安静的房间,似乎所有的事情又都在一瞬间涌了出来,让她有些茫然无措,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最后只是眸子微微眯起,里面一片幽深如墨,甚至带着凛冽的寒光,身侧的双手攥紧,极少这般动怒地从牙缝中挤出五个字,“水惜音,紫芜!”就连眸光,都是阴狠幽凉,令人望去,是一片心惊胆战的寒光。
时七与苍梧二人不过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一道绯红色身影从外面闪了进来。
听见动静,风清持脸上的情绪敛去,瞬间被淡然所替代,眸子清浅地瞥了一眼来人,没有说话。
那人着了一身绯红色的衣裙,面容清丽,眸眼之间带着些许媚态,唇角含笑地凑到风清持的面前,“阁主,自上次一别之后,你都好久没有去十里锦找奴家了!”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娇媚和微嗔的玩笑戏谑。
风清持目光微凉地看了对方一眼,话语亦是清清凉凉的,“怎么?我以为你这些时日在十里锦很是开心。”
这位绯衣女子,自然就是芷烟。
听着风清持的话,芷烟微微一噎,媚意横生的眸子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风清持,最后一撇嘴,“我哪有。”
风清持声音依旧是凉淡,却多了一分劝教,“蓝钰的性子你也知道,固执,认死理,如果你不能许诺他想要的,就不要再纠缠在一起了!”
芷烟是在风月场所待久了的,男女之间的事情看得极淡,但是蓝钰就不一样了,她担心芷烟到时候若是真的对蓝钰无心,蓝钰只怕轻易走不出来。
芷烟本来以为风清持只是在开玩笑,不过当看见她的表情,也知道对方是认真的,轻抿了抿唇,“阁主,我……”
话还没有说完,风清持再次淡声开口,“不用考虑你们之间的身份,蓝钰不会在意这些,至于以前你的那些过去,蓝钰也不会在意,你只需要好好想清楚,自己对蓝钰到底是个什么心意?”
“你先下去吧!这些事情,等你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我!”说完之后,没有再理会芷烟,而是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剩下芷烟坐在那里,愣了又愣!今天的阁主,似乎……很不一样!
不过到底风清持刚才提出的那个问题让她自己也觉得挺闹心的,便也没有细细去想风清持到底怎么了,而是神色纳闷而又复杂地悻悻回去了。
本来还想着消息闭塞了这么久的自己终于知道了阁主喜欢的人是谁,还打算来调侃对方几句,谁知道,自己话还没有说到三句,便被阁主给说教了一番。
想起刚才阁主的话,芷烟脑海中瞬间浮现了那个俊朗青涩的容颜,脸颊微微一红,耳根子有些发烫,芷烟使劲地摇了摇头,施展轻功快速离开。
临水榭。
苍梧将时七交给兰泽之后,就直接离开。
屏风之后,时七坐在浴桶中进行药浴,兰泽神色颇为为难地走了进去。
“公子!”看着时七,终于还是唤了一声。
“?”时七阖上的眸眼缓缓睁开,看了一眼兰泽,眸色疑惑。
“公子,你以后不能和风小姐那么亲近了。”兰泽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声音低低地劝道。
时七皱眉,“为什么?”他喜欢和师姐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很舒服。
“公子,风小姐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且,她是未出阁的女子,和你太过亲近对她名声不好。”兰泽有些语重心长。而且,看现在的情形,自家也是根本就争不过言丞相,倒不是公子不好,而是风小姐和言丞相已经在一起。
虽然和风小姐相处不久,不过对于她的性子自己还是了解一些的,既然已经决定了和言丞相在一起,除非言丞相先放手或者做了什么对不起风小姐的事情,不然的话,其他人不会有任何机会。
时七的眉头紧紧皱起,清澈如水的眼眸看着兰泽,没有说话。
兰泽对上那双一墨一蓝的眼眸,顿了一下,终究还是缓缓开口,“而且公子,以后风小姐和言丞相会成婚,他们会永远在一起。”风小姐只当公子是师弟,自然不可能真的将他留在身边护着一辈子。
当然,最让他觉得怪异的事情,还是今天言丞相对自己公子的态度,似乎格外奇怪。
“不会。”时七拧紧眉头霍然站起身来,身上的亵衣被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
时七虽然看上去颇为清瘦,不过身材却是很好,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湿漉漉的墨发垂在身后,一张白皙精致的容颜此刻带了几分怒气,冰蓝色的眸眼落在兰泽的身上,虽然依旧清澈,但似乎平白多了一抹煞气。
兰泽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眼眸之中有些深沉。公子的反应似乎太大了!
最终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公子,你先将身上擦干吧,不要着凉了。”反正药浴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公子恢复了再说。
皇宫,青芜宫。
殿内,并没有其他人,只有紫衣潋滟的紫月痕和一身雪青色衣衫的言络。
“怎么了?”看上紫月痕脸上颇为凝重的表情,言络眉梢微微拢了几分。紫月痕这狐狸贯来不显山不露水,心思深沉得很,极难在他的面上见到这般慎重的表情。
紫月痕将目光落在了言络的身上,“锦雪来了。”削薄的唇微微一启,定定地掷出四个字,眼中的目光以及脸上的神色,却是极为沉冷的,也很是复杂。
“什么意思?”言络似乎有些愣神不明白。
“锦雪来了焱凤。”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他事先并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琤宇传来的消息。”顿了一下,眸光深沉地开口,“尹子希曾经在苗疆待过一段时间,他也已经证实,锦雪离开了苗疆。”
言络微微眯起眼睛,绝美的流目中带着说不出来的危险之色在里面来回荡漾。锦雪这个时候来焱凤,只有一个可能,因为清持。
“姑姑呢?她现在如何了?”紫月痕摩挲着指上的玉扳指,不算善意的目光落在了言络的身上。同自己一起长大的言络现在和姑姑在一起,这件事情,他怎么都无法接受。
危险之色褪去,言络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不以为意地看着对方,“你问的是那一方面?”
紫月痕也没有任何隐瞒,“朕听说今日尹洛溪去找姑姑了,两人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你消息倒是灵通。”言络似有几分嘲讽地开口。
紫月痕也懒得理会言络话语中隐藏的嘲讽之意,继续询问,“是不是和右相有关?”姑姑和尹洛溪之间关系素来极好,除了白未檀,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见言络沉默不语,紫月痕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微微凝起眉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他有得到消息,不过当时毕竟不在,对这些事情不算很了解。
言络抿了抿唇,言简意赅地开口,“右相喜欢清持,而且,当年的她被紫芜等人算计中了无殇,是右相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听着言络的话,面上神色贯来波澜不惊的紫月痕此刻都彻底愣在了原地,一双狭长而又温润的丹凤眼此刻流转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右相喜欢姑姑?”顿了半晌,紫月痕还是有些震惊。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言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估计,这么多年,知道右相真正感情的人没有几个,他对清持的爱太过沉默,也隐藏地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