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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女人的直觉是不讲道理的。
桑夷国使臣初来乍到之时,满朝文武皆以轻蔑之意相待,唯有玉扶觉得他们古怪。
如今事实证明,他们不仅有古怪,还有狼子野心。
故而对玉扶的大举布防,天云破和张九阙等都不敢提出异议,毕竟他们已经轻敌一次才让工部的能工巧匠白白死去,这次再也不能轻敌了。
宁可白费功夫,也绝不能让桑夷人再敢妄动!
“只是布防,并非领兵打仗。朕命兵部在朝中武将里选择对海战有经验的前去统领,兵部选的怎么样了?”
下了朝后,玉扶和部分亲信大臣在御书房详议此事。
兵部尚书看向顾温卿,顾温卿上前道:“陛下,兵部已经择选了五个最合适的人,按照陛下的吩咐,都是官阶品级中等的武将。且他们或自小生长在海边城镇,或曾经领兵在海域附近驻防过,都通晓海性。只是……”
“只是什么?”
顾温卿犹豫片刻,道:“臣在筛选武将之时,还留意到了一件事。如今陛下需要的只是派去驻防的中等将领,万一起了战事,朝中大将并没有通晓海战的人选。”
此言一出,欧阳骐和顾述白对视一眼,颇有惊讶之意。
他们都以为对方会,就算不会,总归有一点经验吧?
玉扶朝他二人看了一眼,“朕记得,欧阳将军晕船吧?”
欧阳骐老脸一红,没吭声。
“顾大将军……长这么大见过几次海?”
顾述白自小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在旁人眼里几乎是完美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当众被人揭短。
他只好道:“臣虽不通,好在年轻学得快,这就去向有相关经验的武将请教。”
说罢拱手退了出去,欧阳骐顺势也退下。
他们两不通海战,在那杵着也没用,倒是出去得好。
玉扶嘴角微微一翘,没说什么,只看向顾温卿,“朕知道了,战事尚未可预知,如今我们只把布防做好。兵部即刻便把选好的武将派遣至各地吧,一定要迅速构建起沿海的防卫来。”
“是,臣等领命。”
出了御书房的顾述白径自朝宫外走去,欧阳骐忙道:“你要去哪?”
顾述白道:“御林军的黎明欧阳将军还记得吧?他是岭南海边的人,对于海战应该有些心得。可他领着御林军的职务,这次派人去构建沿海防卫没有他的份。正好我去请教请教他,也好提前为战事做准备。”
欧阳骐狐疑地看着他,“你还真要去请教啊?这战打不打得起来还另说,我以为你方才只是为了缓解尴尬才那么说的。”
顾述白眉梢一挑,“知道自己不足就要去学习弥补,这是桑夷人都懂得的道理,我有什么好尴尬的?只怕是欧阳将军尴尬吧?”
欧阳骐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他毕竟年纪不小了,不像玉扶和顾述白这样的小年轻,有一股不耻下问的进取劲头。
让他厚着老脸去向一个年轻的小将请教,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顾述白似乎看出他的心态,笑道:“欧阳将军,就和我一起去吧,反正你现在闲着也没事。”
欧阳骐朝御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道御书房他也回不去了,索性就和顾述白走一趟好了。
“好吧,不过可要说好,是你请我去我才去的!”
……
“驾!驾!”
军旗猎猎,策马扬鞭的将士从京城东城门出发,一路扬起烟尘。
严整的军阵敏捷地向东而去,铁甲在春日暖阳下如鱼鳞折射光辉,马上的将士英姿飒爽,目光坚毅。
出了城门不远,军阵兵分五路,朝不同方向而去。
京城的百姓很少见到这么大规模的调兵,皆十分纳罕,以为东灵或是西昆又出了什么乱事。
京兆尹府很快便张贴出公告榜文,让百姓们安心。
“此番调兵是前往我北璃东部沿海一线的城池布防,是陛下圣意,体恤沿海一线的百姓。北璃近年屡战屡胜,兵力充足,故而陛下更加看重边境布防。并非战事,请父老乡亲们不必担忧。”
京兆尹衙门的人敲锣打鼓,站在榜文前为百姓们解释。
天子脚下,百姓都非一般愚民,便有人问道:“敢问这位大人,既然只是布防并非战事,为何调动这样多的兵将?从前打西昆打东灵,也没见这么多兵将出城啊!”
衙门的人笑道:“此言差矣。咱们北璃在东灵和西昆交界处,一向布有重兵。打仗的时候兵力自然不用从京城调,只需调遣大将去便是。而东部沿海一线则不同,那里原本没有什么兵将,自然要从京城调去。”
这样一说,围观的百姓就听明白了。
“原来不是打仗啊,那就好。”
“是啊,如今四海升平,陛下很快就要一统九州了,哪里来的战事呢?”
“是啊是啊,陛下英明!”
……
兵出京城,民心是安抚住了,朝堂的人心却不安定。
或许是朝臣们渐渐意识到桑夷使臣演的戏有多深,或许是玉扶关于海战的言论太令人心惊,或许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朝堂对桑夷国的蔑视言论渐渐压下,对沿海一线布防的关心成了最要紧的事。
玉扶除了上朝和批阅奏折,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在藏书阁待着,将那些不知道尘封了几百年的古籍都翻出来,试图多得到一些讯息。
顾述白也几乎成日和黎明等对海战有了解的将领在一起,了解海情,分析海战和陆战的不同之处。
“大哥,你说真的会发生海战么?”
顾寒陌揉了揉额头,这些日子他满脑子都是海战两个字,有些东西对他而言十分陌生,让他很难记忆。
黎明也停下来看着顾述白。
说实话,要不是玉扶提出这个问题,朝中文武大臣根本想不到这份上。
顾述白点点头,“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你们不要想当然。”
作为一个不通海战的武将,顾述白道:“假设,桑夷国使臣乘坐的那种巨轮,他们派来一百艘。每一艘上面有一千士兵,我们该如何迎战?”
顾寒陌和黎明被他问得一愣。
顾述白把桌上的茶盏用来比划,“这是桑夷国的巨轮,这是我们的沿海城镇。假设他们上岸屠杀百姓,而后在我们的军队赶到之前上船离开,我们如何追赶?”
“假设,他们占据了我们的海域,不让我们的百姓下海打渔,那渔民的生存如何保障?他们在海上烧杀劫掠,那我们的船只是不是从此就不能出海了?”
黎明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顾述白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那不过就和你在岭南遇到过的水匪一样,再如何也是芥藓之患。”
黎明不好意思道:“好像不太一样……是吧?桑夷国的船那么大,能容纳的兵力也更多。水匪不过区区百余人,是不一样。”
顾寒陌吐了一口气,振作起来,“是不一样。我们这些见惯了陆战的人,似乎总觉得海上不会有什么大战。这种想法,或许是该改变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