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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两辈子,高雨只见父亲发过两次这样大的火。第一回是她非要闹着搬去陈俊家里,那时父亲气的当时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第二回,则是现在。
看着父亲气得发青的脸,高雨的手都在颤抖。
她就知道父亲会生气,所以她才不敢讲实话。原本顾淮送这些东西她是拒绝的,可当时在商场里和顾淮拉拉扯扯的,没一会儿就引来路人的目光。
未免路人再多嘴,未免这些事情传到了顾淮父亲的耳朵里去。她只好接受了,心想着以后有钱了都还给他。
迎上父亲怒气滔天的目光,高雨嘴唇不禁颤了颤,结结巴巴喊高岩,“爸,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那个男生只是我同学。那天他凑巧从咱家门口过,看见咱家这情况……”
“人家送给你东西你就要了?爸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这么不听话?你这是在占人家的便宜你知道吗?”高雨话音未落,高岩又吼了一通。
“老实告诉爸,你是不是早恋了?”高岩冷冷看着高雨,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旁边的孟玉华也是黑着一张脸,附和的跟着问了一句,“小雨,妈每次打电话都跟你说,你现在还小,要好好学习,不能早恋,你怎么能这样不听话呢?”
“我……我没有早恋……”高雨眼睛有些发红,话说完又淡淡补了一句,“况且……就算我早恋我也绝不会影响学习,更不会做那些出格的事,我有分寸的……”
说出这话的时候,高雨心里其实后怕及了。
她的父母一向最怕她早恋,每一次打电话都会说上一两句。在他们这代人的眼里,早恋就是大罪,早恋一定会影响学习,早恋一定使人退步。
上辈子她父母知道她与陈俊恋爱,差点儿没把她的腿给打断,最后若不是她要死要活的闹了一场,她父母就得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见陈俊了。
这辈子,在她父母看来她不仅是早恋,还收了人家的男孩儿的礼物,他们甚至因为王勤几句话,都怀疑她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
她能够想象,她父母现在多么生气。
可这一回她不会再去闹,毕竟她已不是前生那个不懂事的高雨了。
高雨一双眼睛通红,小心翼翼拉了拉一旁孟玉华的衣角,泪眼婆娑,连带哽咽,“妈,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随便要人家东西了。再说这些东西,我原先也是想着以后要还回去的,我不会随便占人家便宜的……”
听到女儿这般哽咽哭泣的,原本满腔怒火的高岩和孟玉华夫妻俩心顿时又心软了下来。
孟玉华暗暗与高岩对视一眼,冷声斥道,“小雨,既然你知道不能随便占人家的便宜,那明天就去把买东西的钱给人家,该补多少钱就补多少,还有,以后不许再和那个男生来往了!你看看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的?”
孟玉华到底是个传统的女人,最听不得那些不干不净的谣言,她是万万不允许自己的女儿被传出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的,更不允许自己的女儿早恋影响学习。
而稍微读了点儿书的高岩,作为父亲,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才十四岁就谈恋爱,也不希望别人对自己女儿说三道四的。
于是孟玉华话说完,他也附和的斥了一句,冷峻严肃道,“你妈说得对,明天就把钱补给人家,以后不许再和那个男孩儿来往。这儿有三百块钱,如果不够明天我和你妈再给你拿点儿。”
“好……”高雨稍许犹豫,最终还是应了父母。
上辈子她不懂事伤害了她父母,为了爱情和父母闹得不可开交,甚至是老死不相往来,这辈子,她不能再让他们伤心了。
不过想到顾淮,那个青春里最美好的男孩儿,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遗憾与心酸的……
这一夜,高雨睡得很不安稳,她又做梦了。只是这一回的梦境,与前几回不同。这一回她居然梦见自己没有死,她梦见自己摔下楼之后被气垫接住了,然后摔折了腿,被送进了医院里。
成年的顾淮匆匆赶来,色厉内荏的教训她,问她为什么那么不小心,还说什么以后不要去上班了,上个班差点送了命之类的话。
最古怪的是,最后出院的时候,她竟是和顾淮一起回家的。在梦里,他们不仅结婚了,而且竟然还有个一岁多的女儿。
最后高雨是在女儿稚嫩的一声‘妈妈’中惊醒过来的。
她猛的睁眼,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睁开眼,昏暗的屋子里,父母已不见人影。她摸摸索索的开了灯,迅速穿好衣服,然后推开后门,将煤气罐和铁锅搬了出去,打算给自己煮一碗面。等吃完了早饭,她就去找顾淮,把钱还给他。她若是没有记错,昨天顾淮好像跟她说过,他们家在会林花园十五栋三十号。
“嘀嘀嘀……”高雨刚刚端了一锅水放在煤气灶上,一阵熟悉的鸣笛声蓦的响起。
她猛然回过头,果然,顾淮骑着电瓶车进了小巷子。
“我说,你早饭就吃这个啊?”顾淮今天换了件黑色的里子大衣,悠闲的坐在电瓶车上冲她笑着,“诶诶,你别煮了,我请你吃早饭。”
“这附近有一家永和豆浆,味道特好!他们家的卤肉饭味道也不错……”话说着,顾淮已经从电瓶车上下来,走过去阻拦正要开火烧水的高雨。
被顾淮触及的瞬间,高雨立刻就收回了手。
纵然她在年少时喜欢过顾淮,纵然她现在确实也对他有一些好感,可是比起她的父母,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
面对顾淮怔忡的目光,高雨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从容,她轻摇摇头,淡漠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在家里做饭就行,我怎么能老占你便宜。”
顾淮听高雨这么一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伸手拉她道,“一杯豆浆加一碗卤肉饭加起来不到十块钱,这叫什么占便宜?关门走啦!我跟你讲,我昨天下午回家的时候,在我们小区里看到一个绘画班在搞活动,说是什么业务素描比赛,拿了第一名的,能在他们那里免费学一个寒假的美术课,我觉得你肯定能拿第一名……”
“顾淮,你以后别来找我了……”高雨打断了他,伴着淡漠的声音,她重重抽回了手,然后转身进屋将床头的三百块拿出来直接塞到了顾淮手里,“这是你前天帮忙买被子热水袋的钱,你看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我明天再补给你。”
这下顾淮懵了,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两秒,有些莫名其妙,结结巴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么?”
“你没有得罪我!是我爸妈,我爸妈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他们认为我在早恋,让我把钱给你。”高雨侧过脸,低声又补了一句,“我不想惹我爸妈不高兴,所以……所以以后咱们还是别来往了……”
话说着,她索性直接将顾淮往门外推。
顾淮当然不肯走,他好不容易回来了,怎的能再重蹈了前世的覆辙,他又怎么能再看着她嫁给别人。
早恋怎么了?再说他俩内心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这能算是早恋么?这要是搁在二零一七年,他俩都是晚婚晚育了。
顾淮一把扶住门框,双手死死的抠在门框上,死活不肯走,嘴里更是装出一名十五岁少年应该有的冲动,大声道,“不行!我不走!我怎么了我?你爸就不让你跟我来往!我又没把你怎么着!咱俩正正经经的谈个恋爱有什么毛病?”
啥?正正经经的谈恋爱?她什么时候跟他谈恋爱了!
这个顾淮,还真是受了刺激,连这样大胆的话都说的出口。虽然他俩之前确实是有点儿那种感觉,可那不是一早的就叫他爸给掐死在了萌芽期了么?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顾淮这么一说,高雨的脸竟是有些发烫。
她埋着头,可劲儿伸手去拉顾淮的手,两个脸颊红的犹如火烧云,眼看着隔壁那看热闹的大嘴巴王勤又抱着孩子蹿了过来,高雨也不好太大声的呵斥顾淮。
只压低了声音,低声斥他,“谁跟你谈恋爱了,你快走啦!”
“你怎么没跟我谈恋爱了?几个月前你还跟我表白来着!”顾淮厚脸皮的说道。
隔壁抱着孩子的王勤,一听见谈恋爱三个字,立刻伸长了脑袋。
高雨的脸顿时更红了,当即反驳了他,“我是跟你表白了,可你当时不也是拒绝了么?”
“那我怎么拒绝了?你当时亲口听到我说我不喜欢你了么?我只是附和刘辉随口骂了你两句,我有说过我要拒绝你么?”
他好像,确实是没有这么说过?
可他当时的反应跟拒绝有区别么?
这丫的顾淮怎么才短短几个月不见就变得油腔滑调的,并且脸皮还厚的惊人。
眼看着那王勤伸长了脖子,越凑越近,高雨心里更加着急,她急得都快哭了,纤细的手直推顾淮,“哎呀,我懒得跟你说,反正以后咱别来往就是了!我不想惹我爸妈伤心……”
“那你就舍得惹我伤心啊!”顾淮不要脸的说道。
“你……爸!”高雨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却顿时怔住了。
“顾淮快跑!”下一秒,她几乎是惊呼出声。
可没等顾淮回过头,高岩手里的塑胶桶已经飞了过来,顾淮猛的一躲闪,那塑胶桶直接飞到了墙上,砰的一声巨响砸下来,直接连锅带灶的摔了满地。
高岩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怒气冲冲的瞪着顾淮。
他就知道,这小子今天准还得来。可真是个脸皮厚的小子,他女儿都说了喊他走了,这小子竟还死赖在这里不走。
他家女儿过了年也不过才十五岁,这小子竟然就打上主意了。自打昨儿个知道了那些东西是这小子送的,高岩就认定了这个小子肯定不是好东西。
现在一看,果真不是个好东西。
小小年纪的,就知道拿东西哄人,就知道死缠烂打了。他就说他的女儿平时最听话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早恋呢?现在一看到这个小子,高岩立刻明白了,他当即就认定了是顾淮死缠烂打。
否则他听话的女儿,怎么着也不会早恋的。
小兔崽子!高岩心里恶狠狠暗骂了一句,顺手操起门口的扫帚重重的就往顾淮身上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