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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书才刚回到府上纹枰就来传话说陈孝祖正在等他,陈景书顾不上换衣裳只好立刻又去了书房。
临近年底,陈孝祖也悠闲起来,此时正在书案上观赏一副前朝名家的书法。
陈景书于这个倒是不在意,当年发现他爱写字的时候,父亲陈孝宗简直乐坏了,颠颠的去给他搜罗了一堆名家字帖,真迹也有不少,还有一些陈孝祖留在扬州没带来京城的,也被陈孝宗挪用给陈景书了。
没其他,就培养点眼界。
陈景书的字小小年纪就能写的颇具神采与陈孝宗的努力绝分不开。
因从小见的多了,陈景书对书法也没啥狂热的爱好,他只将这作为为科举加分的工具而已,此时倒是没什么激动的,只问:“大伯叫我来什么事?”
陈孝祖道:“去过贾家了?”
陈景书点头:“是,刚回来,大伯问这个?”
如果林如海在贾家陈孝祖问了倒也正常,可一个林黛玉应该还不至于让陈孝祖关注吧?
陈孝祖道:“你特意跑了一趟,我难道不该问问?”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眼陈景书,啧了一声:“那可是个姑娘,你从小对哪个姑娘多看过一眼?”
瞧这话说的……
陈景书无奈道:“林妹妹孤身一人在京城,她到底还叫我一声哥哥,我自然该照顾些,何况上回她来时我瞧着贾家那边对她不像是太妥当的,否则何必巴巴的自己跑一趟?”
就因为觉得黛玉可能过的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好,他才会想要亲自看看。
陈孝祖哦了一声,又问:“说上话了?”
陈景书很老实的摇头:“没有,我原只想着能叫来她身边的丫鬟传个话,好些也不过是能请她出来,隔着插屏说,毕竟都道贾家公侯之家,想必规矩是大的,哪知道……哪知道贾家的老太太竟是直接把我叫进她房里去见面,他们家其他几个姑娘可都在呢,这般我又怎么好对林妹妹说什么。”
陈景书提起这事就郁闷,贾家简直不按套路出牌啊!
陈孝祖终于露出个笑脸来:“贾家规矩大?你在京城住久了就知道了。”
他们家若是真的规矩大,外头还能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干着御史这活儿,陈孝祖别的不好说,可但凡京城里谁家有了点可指摘的事情,总有人能把折子递到他面前来。
些许小事劳烦不得皇帝,但在陈孝祖面前刷一刷存在感还是可以的。
不过……
陈孝祖道:“我却不知你还是个君子?”
陈景书茫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什么君子?”
陈孝祖道:“你今日做的难道还不算君子?”
听到这话,陈景书想了想:“您说的这个君子……恐怕不是在夸我?”
陈孝祖笑道:“只觉得你平日不是个规矩严苛死板的人,怎么遇上这事就不一样了?”
他说这话倒是想起扬州家里来的信中提到陈景书和黛玉的事儿,陈孝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除非女孩子家风品性都不好,否则陈孝祖不觉得有哪家的姑娘是他不敢要的,至于说妻族带来的问题,在陈孝祖眼中这都不算事儿。
解决这点子事情的本事都没有,他当年凭什么不到在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让皇帝提拔他做左都御史?
林如海他是信得过的,当年若非看中林如海的品性,再加上与林如海气味相投,说是师生更似知交好友,以陈孝祖的性子可不会提拔什么人。
如今既然有意说林如海的女儿,陈孝祖倒也觉得不差,这也是他任由陈景书打着他的名号在贾府给黛玉撑腰的原因。
倒不指望两个孩子如今就有什么,毕竟两人年纪都不大,只当朋友兄妹处着也行,日后若真有心,事情也就成了,若无意,他们做长辈的也不至于强求。
只是他方才听说陈景书给黛玉送的竟然是什么精选的制艺文章……这个……
有这么办事的吗!
如今听陈景书的话,陈孝祖更觉得不对劲了。
陈景书自己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解释道:“我虽不是迂腐刻板的人,但世人如此,又有什么办法?我若只图自己一时痛快,与她随意了些,日后真有什么话传出来,她又该怎么办?我是男子,有什么话不过笑谈罢了,可于她来说却关乎一生,这哪里能胡闹?我既然担不起责任,也不能在出事后有本事护住她,那就万不可做混账的事情,否则不是比混账还不如?”
陈景书的观念很简单,在他护得住的范围内,他想怎么做都行,就算影响了别人,他也有能力解决,在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他就必定得照着规矩来,宁可死板迂腐些,总不至于让自己做了混蛋。
尤其是和女孩子相处就更是如此。
既然他不能承担起自由随性的相处可能带来的后果,那么他就绝不给黛玉添麻烦,当今世道对女子已然十分严苛,几乎处处是压迫,在自己有能力改换世道,扛起风雨之前,陈景书觉得对这些女子最好的尊重和爱护就是守好规矩,别给她们添麻烦。
别的说什么都是虚的!
陈孝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会儿我是真觉得你算个君子了。”
君子不在于他们做什么不做什么,而在于他们为什么做又为什么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