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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思等人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在见过陈景书的第二天,陈景书想看的那些书就都送到了府上。
确实如同卢克思所说,各种天文地理,包括一些西方的物理、化学、数学等等方面的书籍都包含在内,且已经被细心的翻译好,旁边还有注释。
注释解说的汉话语句一如既往的生硬,有些地方甚至不太通畅,好在这一类的书不要求文采,能把意思表达清楚就足够。
陈景书翻了翻,发现里头都是一些相当基础的内容,但好在内容详实,显见作者十分用心,不由心中暗道,这几个老外这些年传教无门,该不会就是在做翻译了吧。
他却不知自己的猜测虽不完全准确,却也相差不远。
通过这些书,陈景书大概能够了解目前其他国家在何种水平上,书上有些内容以现代人的眼光看,其实不太准确,甚至略有错漏,但这已经超出现在的大晋,只看这些书中对知识的整理归纳,以及对很多基本理论的认知,就已经能够看出差距了。
陈景书叹了口气,决定下回再忽悠那几个老外,让他们把更深入的书拿出来。
能够有这些基础,不可能没有更加深入的研究,到了那个时候,他就能对目前其他国家到底处在何种水平有个更加准确的了解了。
原本只是为了兴趣,如今却生出几分忧思来。
卢克思送来的书中有介绍火器的,目前的火器还相当粗糙,以火.枪来说,与后世瞬间突突一片的枪比起来,如今的火.枪简直是慢到了让人绝望的射击速度,而且杀伤力有限,再加上打不了几枪枪管的温度就会升高到不能使用,如果说这些问题都还可以忍受的话,那么时不时就炸膛的风险,让火.枪不仅杀伤敌军,连自己人也没放过。
火炮也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总之,总结起来都是不实用。
这么一说倒是可以理解为啥大晋不搞这些了。
如果以当下实用的角度来看,陈景书也觉得火.枪火炮简直跟开玩笑似的,换了他,他也不想搞这种花费巨大,收益却微薄,甚至可能倒贴的东西。
但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些东西总会进步的,一步落后则步步落后,落后就肯定要受欺负。
这其实和后世的航空航天有点像,说实话,什么登月,什么空间站,以陈景书穿越时的发展水平,对老百姓来说都是卵用没有的东西,至少直接的实际联系是没有的,却偏偏个个都是烧钱的大户,可几乎全世界有能力的国家都在搞,为什么?
全世界的领导专家脑子集体有坑的可能性不大。
实际上这玩意儿的道理和目前搞火.枪火炮也差不多,可区别在于,现代讲科学,何况大家都吃过苦流过血,和平降临但伤疤犹在,道理讲一讲,都还能说得通,这年头陈景书可找谁说理去。
陈景书再次叹了口气,在这事上后世不能提供经验给他参考,而目前他年纪又小,除了祖宗父辈留下的光环,自己啥都没有,人微言轻又能做什么?
陈景书紧抿着嘴唇,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这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如今的大晋还未到大厦将倾的地步,我还有许多年的时间,足够我长大,足够我取得话语权。”
他现在根本不必考虑怎么做,因为他连考虑这事的前提都没有。
当然,要不要做是个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一个看过另一个类似世界历史发展的人,到了这样的时期,陈景书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的醉生梦死过完一生?
哪怕明知不是同一个世界他也做不到!
他目前能做的事情只有两样,继续了解这个世界,以及……原本不过是玩笑似的要考的科举,现在却是必定要考。
没有地位权势,谈啥都是虚的!
于是从这一天起,陈景书的时间空前紧张起来,一面是不放松锻炼身体,一面时不时请卢克思等人来探讨西方科学,一面又有最紧要的科举,陈景书整个人忙成了一个陀螺,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过。
直到了临近新年,收到了母亲吴氏从扬州送来的新衣,陈景书才恍然这一年又要过去了。
因陈景书最近学习刻苦,又临近新年,王撰干脆停了课给他放假,叫他好好休息玩耍一番。
读书也要劳逸结合嘛。
想了想,陈景书又挑了些最近觉得颇有进益的制艺文章,合起来让人给黛玉送去。
当然,名义上是扬州老家来了些土产,有些是林如海顺路托带过来给黛玉的,这便给黛玉送去。
陈景书的制艺文章当然是顺便夹带的。
虽说是夹带,陈景书也没啥心虚。
制艺这东西嘛,写的是‘代圣立言’,就算被人发现,难不成制艺文章还能牵扯出什么龌龊意思来?
陈景书的制艺完美符合科举标准,莫说是寻常交流,就是送到科举考官那里,也说不出什么‘出格’的东西。
嗯,陈景书就是想告诉黛玉自己最近挺努力的。
何况黛玉写制艺是不行,但看制艺的眼光还是有的,且她偶有独特犀利的言辞,也给陈景书不少启发。
待到了荣国府,陈景书先使人去通报,因送的是陈孝祖府上的帖子,自然没人敢怠慢,陈景书不过在门房略坐了会儿的功夫,就听外头道:“琏二爷来了。”
冬日门房的屋里烧的很暖,陈景书抬头就见一个青年俊美的男子打了门帘进来,见了陈景书立刻笑道:“这是陈御史家的小公子?你来也提前打发人说一声,瞧这天寒地冻的,让你在这里岂不是怠慢了。”
陈景书站起身笑道:“哪里就怠慢了。”
又与贾琏互相一拜算是全了礼数。
贾琏道:“我虚长你几岁,就叫你景兄弟可好?景兄弟此来,是有什么事儿?”
天知道他原本正在房里与平儿调笑,外头却突然来报说接了左都御史家的帖子,还说陈家大爷也来了,贾琏顾不上什么事儿,只听得左都御史几个字就让他从床上跳起来了。
谁不知道如今的左都御史陈孝祖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后来先帝立了太子,陈孝祖便入东宫给太子讲课去了。
一同去的虽有好几位年高望重学问精深的老先生,却一个都不招太子的喜欢,反倒是陈孝祖年轻俊秀,太子自然喜欢和年纪差不多的人在一处,陈孝祖很快得到了太子的看重,职位也从教书的,逐渐成为东宫第一人,后来先帝驾崩太子登基,陈孝祖更是受皇帝重用,一路给他做到了从一品的左都御史。
本朝一般官员奋斗一生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也就是从一品了,因唯一的一个正一品官职为丞相,这是个虚职,一般常年空缺,只有几个开国老臣封过。
这么一个既年轻又受皇帝重用的人,京城里谁不想和他搭上关系?可惜陈孝祖眼界高,一般人看不上眼,就连荣国府搭了好几次,也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如今却接到陈孝祖府上主动派来的人,贾琏的第一反应只觉得要不是门房编了瞎话来骗他,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结果么,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陈景书虽年幼,可谁都知道他是陈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子,陈孝祖待他不是亲子胜似亲子,时常亲自教导。
陈景书来了,就相当于半个陈孝祖来了啊!
贾琏心中有些紧张。
陈景书却像是没察觉到似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林如海林大人从扬州送了些土产来给林姑娘,因数量不多,便同我家里来的东西一并送到伯父府上了,伯父说,林姑娘小小年纪丧母也是可怜,林大人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很该体谅,林姑娘来了京城也有些日子,他却未曾打发人来探望,已经是失礼,因此叫我来,一则是送上林大人给林姑娘送的一些扬州土产并家书一封,二来是问问林姑娘近况,若有什么事情也尽管开口说,三来也是我们之前失礼,该赔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