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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杀妖抛尸未遂,于是众人只好又把仍旧昏迷着的苏榴装了车, 先由元扇和墨迹领着车夫送回阮府去。阮绫他们三个则一起挤上了一辆马车, 去往皇宫。
阮绫是第一个爬车的, 上去之后,她随便坐了个位置。时怀池紧跟着上来,很自然就坐到了她旁边。邵曜他一个皇帝,居然是最后上来的,他往马车车厢里一瞧, 嘿嘿, 阮绫身旁还有空位, 便径直往那空位走去。方才到了阮绫跟前, 还没有坐下,时怀池的一只手已经拦了过来,他的广袖倾泻而下,几乎将阮绫的大半张脸都挡住了。
“皇上, 您坐这边不合适吧?还是到臣这边来坐坐,比较好。”
邵曜:“……”
说得这么直白,你就不能说得隐晦一点, 好让他装作无知地继续坐下去吗!
邵曜没有办法, 只好是转了个身,规规矩矩地坐到了时怀池身旁, 而不是阮绫身旁。坐了下来, 他心里自然是不甘心了, 将这马车整个环顾了一圈, 邵曜就拍了拍底下的座位:“你这位子这么硬,绫绫坐着会不舒服的吧。她以前喜欢软软的。”
时怀池就看向阮绫,目光认真地问:“真的?回头我们垫上棉花吧。”他仿佛没有发觉邵曜在找茬。
阮绫眨眨眼,其实她也觉得这个座位硬了点,不过邵曜这么明显的找茬,她也不乐意接下来。阮绫便笑了笑:“软有软的好,硬有硬的好,软的坐久了,换换硬的也不错。”
邵曜被她噎了一下。
半晌,他又说:“这马车里连个给绫绫抱的迎枕都没有,绫绫能坐得舒服?”
别说,阮绫还真觉得没迎枕好像少点什么似的,浑身都不舒服。她又微微偏了头,去瞥邵曜。她看邵曜的时候,总带着冷淡的神色。眼神光里也并没有碎星,也没有慵懒散漫,乌黑乌黑的,沉成一口汪汪的深潭古井。
半晌,阮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倒是记得清楚,你记得这么清楚,怎么苏榴宫里要做几套被面,你就叫司衣司连两个新迎枕的活都给我停了呢。”
邵曜又被她噎了一下,这下他内心有如黄连,将衣袍一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挑衅也不挑了。
时怀池偏头看看僵着身子往壁上靠的阮绫,又偏头看看微垂了头沉默地看着地板的皇帝,微微摇头,轻咳一声,同皇帝说:“平时阮绫也不坐这里。我也不知道这些。回头我叫人改改。”
时怀池给了邵曜一个台阶下,阮绫也不是听不出来,想想大家以后是要一起对付苏榴的,给邵曜太难看也不好,便回道:“有也不错。”
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邵曜重新振作,坐直了,同时怀池说了个笑话,便拉着阮绫说笑话了。
时怀池:“……”
真是小看皇帝的厚脸皮程度了。
三人慢悠悠地抵达了皇宫门口。这么晚了,因着皇帝失踪,本该下钥的宫门都还敞着,宫门口还影影幢幢站了好些人,黑黢黢的,远远望去,便让人觉得大事不妙。
邵曜一下了马车,见到这个阵仗,心里就不太乐意他们连遮掩都不好好遮掩。宫门前站着的侍卫,还有今日跟着他出来的小太监都站在门口,小太监小德子脸色卡白卡白的,看到邵曜一下子就哭着扑了过来:“皇上,您去哪了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邵曜嫌弃地往边上站了站,躲开了他满脸的眼泪鼻涕,随口瞎掰,“朕跟时爱卿一起看燃灯去了。好了别哭了,朕这不是安安全全回来了吗?”小德子好半天才收了泪,侧开身要迎邵曜进去。
暗卫头子是不会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邵曜环顾一圈,也没见着人。他正要转头与阮绫依依惜别,再回宫去,身后时怀池跟阮绫已经传来了说话声。时怀池声音温沉沉的:“忙了这大半夜,同心灯都还没点,我们找个高点的地方去点了吧。”
阮绫轻巧巧地立刻就答应了:“好啊。我听说同心灯一定要往月亮圆的方向点,才好呢。”声音里似乎还透着愉悦。
邵曜心中的郁闷顿时飞了起来,他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居然转过了身来,走到他们两个面前,同他们说,”这附近哪有什么建筑比皇宫高,你们去望星台点吧。”
阮绫跟时怀池互相看了一眼。时怀池有点狐疑,“这不好吧?”
“望星台又不是什么祭祀场所,不过是看星星的,怎么会有问题?”邵曜一振袖,若不是他一身的广袖博带,怕是要得把胸脯拍得啪啪响,“绝对没有问题。”
阮绫想想附近也只有皇宫能找到最高最容易放飞孔明灯的地方了,就当这是邵曜的报答。而且她在宫中当这几年太后,心里也还没调整过来,下意识里还感觉自己才是宫里的正经主人。她觉得进宫放了灯,再回家睡觉,是要比还在附近找什么制高点放飞同心灯方便快捷许多。于是阮绫看向了时怀池。时怀池虽然心中疑惑,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这附近哪儿还有比皇宫更高的地方,便点头同意了阮绫。
于是两个人一起进了宫,站到了宫中的亭台上,让人拿了火折子来。因要两个人一起点,才飞的上去,时怀池怕阮绫紧张,便放低了声音与她好好说话,一边说,时怀池一边亲手给她点好了火折子。还没去点同心灯,望星台的台阶上就传来了脚步声,阮绫抬眼一看,就看到邵曜屁颠屁颠抱着一盏孔明灯也上来了。
时怀池跟阮绫两个人都捏着一个火折子,默默转头看他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邵曜面上笑得和乐,“中秋佳节点孔明灯可是习俗,朕也不能落了这习俗啊,你们说是不是。”
他心里暗笑:朕可只说没问题,没说自己不点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