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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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什么?

其实如今的北平,什么东西都不缺, 唯独缺蒙古人。

虽然三大营里有蒙古血统的专业兵种, 但是他们毕竟跟着汉族人混了许久, 现在未必清楚草原里的实际情况。

要知道,间谍这种东西的培养,那是越原生态越好。

当初苏联为了搞谍战, 直接圈了个地把广告牌建筑甚至电影院都全部做成美式或者欧式的小镇,让训练的人员从小就生活在这片‘楚门的世界’里, 从口音到生活习惯都与当地人如出一辙。

以至于后来有些欧洲人的父母被逮捕并指认为叛国罪, 他们这些衍生的后代还一无所知。

——我爸妈明明是个地道的北欧人,怎么可能是苏联的间谍呢?

陆炳和唐顺之听了这个想法以后, 纷纷露出赞许的神情。

他们需要培养几个探子出来, 最好能一路混进去,爬到蒙古的上层。

这些事情具体怎么做, 如何策划, 都要交由专门的人选,一路保密的进行谋算。

“不必操之过急。”虞璁摆手道:“如今是五月, 起码还要再准备半年。”

明年, 明年的一月之后。

一切都将开始了。

等唐顺之走后, 虞璁多了个心眼,让鹤奴把嘉靖八年的进士名册找来。

如今的鹤奴得到了全衙门内外的钥匙,等同于皇帝的亲使随时调遣资料, 当真是皇权被升高到极点的一个象征。

这嘉靖八年的进士, 都有些什么人物?

虞璁在烛灯下眯着眼翻了一会儿, 越看越不对劲。

有两个非常——非常熟悉的名字。

曾铣和杨博。

这两个人,居然和唐顺之都是今年中举的!

曾铣是什么人,历史中夏言被杀的□□,就是向嘉靖帝劝谏夺回河套,而当时夏言被怀疑的直接原因,就是因为曾铣作为总督,与他交往过密。

这是个无辜到极点的重臣,文韬武略不输凡人,同时在西北尽忠职守,却被奸人所害。

一想到曾铣最后的结果,虞璁就想把仇鸾那个草包给杖毙掉。

而杨博……

虞璁想了许久,心想这手头的好牌太多,该怎么打啊。

严世藩私下里,曾经跟他爹严嵩说过这么一番话。

“天下才、惟己与陆炳、杨博为三。”

当今世上,只有三大才子,足以敬畏。

第一,是皇帝的亲信陆炳。懂谋略,识人心,格局城府深厚,且决断无豫。

第二,是他自己,文藻才华京城无双,更懂的揣测圣意。

第三,就是这杨博。

历史中的杨博,被兼封太师和太傅,两次击退蒙古的进攻,如同西北的守护神般镇守一方,还在巡抚甘肃时,兴屯田、修水渠、筑屯堡,使百姓安居乐业,境内一片海晏河清。

现在的问题是,好牌太多,但都是初阶水平。

杨博和曾铣都是正德四年前后出生,换句话说,跟俺答现在是一个年纪,都二十出头。

虞璁深思熟虑之后,想了个主意。

现在由于政府开始全效率投入运转,而且早朝顺利被废,开会的频率越来越多。

乾钧堂那边虽然有专人排表,但是会议需求已经有些难以满足。

另外,现在有大量的青年才俊需要聚在一起交流思想,互相进修。

那么,就刚好需要一个类似人民大会堂的存在,正式的供开会、交流使用。

虞鹤被叫进殿里,见皇上冥思苦想许久,小心问道:“陛下可是又需要地图了?”

“确实,”虞璁顿了下,问道:“我想找个地方,要靠中间,方便聚集,同时地方宽敞,可以建很大的礼堂——你觉得哪里合适?”

由于他毕竟是个皇帝,公务繁忙又难以脱身,对京城的认知无非是紫禁城、金水桥外的七部、京郊的云禄集。

虞鹤想了想道:“还真有这么个地方。”

“哪里?不会是西城吧……那里拆迁什么的很麻烦,我觉得不合适。”

“不,是内市。”虞鹤认真道:“因为云禄集如今越做越大,内市反而消减了许多——大部分商人在云禄集旁边有了仓库和住处,谁还会来城里呢?”

“内市?”虞璁愣了下,纳闷道:“我怎么没听说过内市在哪?”

原来这皇城之内,禁城之外,专门有一片市场。

按照《会典》里的规矩,这里每月初四都会开市一天,买卖之物相当丰富。如刀枪弓箭这样的违禁品,也会公然在内市中陈列出来,以供人交易。

“每个月只开一天?”虞璁想了想道:“武器防具还是要管制,不过这个内市可以移到京郊去。”

这个时候,就要把经部尚书王守仁同志叫来了。

王阳明上次听说徐阶去乾清宫里吃肥羊尾了,心里痒痒的慌。

他这次一瞅见来叫自己的小厮不是趁着饭点来的,只微微叹息了一声,又抖擞了精神,快步去了乾清宫。

这人越活越年轻,无非是有盼头。

杨一清也好,他也好,都盼着国家能一雪前耻,重回太平盛世。

虽然膝下的孩子还很小,但他的心思全都寄托在国家要事上,如今不仅腿脚利索了许多,连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康健了。

“王阳明来了,”虞璁笑道:“快坐,朕想问问你,这云禄集的事情。”

待王守仁行礼坐定,大致听了听前因后果,又思忖了一番才开了口。

“这北平,地饶黍谷骡马果瓜之利。不仅器具充栋,珍玩盈箱,甚至不乏昆玉、琼珠、滇金、越翠。”王守仁顿了一下,解释道:“因此,南北舟车并聚于此,远方异域之人也云集往来。”

云禄集从中午开到晚上,地方宽敞库房充裕,更大程度上刺激了京畿一带的商业往来,如今的这里已然规模更大一筹,光是税收都非常可观。

“臣以为,单云禄集一处,已经不够了。”王守仁示意他看向地图,说话不紧不慢:“京畿一带庄田已还,流民之祸也逐渐平息,眼下农务繁盛,更需要输出和交易。”

“你是说,最好再设一处,将手工业和农桑业的东西分开来卖?”虞璁脑中有什么豁然开朗,喜上眉梢道:“这云禄集最后定址在西南,那便在东南也设个镜面的如何?”

“云禄集多亏赵大人的悉心看管,现在秩序井然,库房的看管也不曾出过篓子。”王守仁想了一会儿,试探道:“陛下,臣以为,这经部人手不足,还需扩充职位才好。”

“嗯?”虞璁想了想,确实现在商业的发展速度相当的快,从前建立的经部已经忙不过来了——毕竟财政司那边算税收和定各种政策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这事儿就交给王大人了。”他琢磨道:“如果吏部那边程序不好走,就直接写了折子递给朕,当天估计就能批下来。”

王守仁应了一声,又问道:“那东市命名为?”

“竹瑞集。”虞璁随口道:“建馆之事让鹤奴那边去知会赵璜,城墙也该再建一圈了。”

竹通足,足瑞匀禄,也算讨个彩头。

这京城的城区规划建设,自己还不敢随便定。

怎么着也得看看人口的扩张速度,才能确定到底要圈多大一块地。

“如此,云麓集便专供初级产品的买卖,”皇上说了一半,见王守仁有点懵,解释道:“初级的,就是那些果蔬丝绸,算是粗浅即用之物。”

“竹瑞集卖的就相对而言高端些,卖手工艺品和珠宝杂货,总之产出也肯定会更高。”虞璁想了想,补充道:“这一次,他们都尝到甜头了,竹瑞集的收税应当占个三成,而且要交摊位费——具体价格,当然还是经部这边来管理。”

他有预感,这竹瑞集出来的东西,会逐渐品牌化高端化,专供那些达官贵人、豪富土绅消遣。

一边便宜着广大老板姓,不收摊位税率偏低,一边对上高级消费人群的胃口,也算是尽善尽美了。

“至于内市,回头跟知声堂说声,让他们通报一句,直接东迁竹瑞集。”虞璁说到这活动了下筋骨,起身道:“我刚好去趟工部,一起坐轿辇出去吧。”

赵璜从学院里回来,见皇上正气定神闲的喝茶等他,忙笑着告罪。

“这建筑学府,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回禀陛下,臣等调遣了各地的能工巧匠,已经不成问题了。”

赵璜在行礼之后凑了过来,将他的布置细细道来。

这筑基建楼,采用的乃是岭南西樵诸峰所产的狮脑石、禾仓石,作为柱础墙基,待高楼建好之后,再采用采自北京西山的白玉石,用来阶砌雕画。

既然是皇家学府,哪怕不能用龙凤纹章,也大可以绘刻出秋兰冬松,让这两大学院都既大气恢弘,彰显大国风范,又典雅深厚,渗透百年学风。

虞璁听到这里,还是略有些担心好几层的高楼能否稳固不倒,便又问了几句。

“这个陛下大可以放心。”赵璜这些日子都在忙建学的事情,对这些再熟悉不过:“微臣特地嘱咐过了,这两大学院都采用的是三合土,无论是粘性还是坚固程度,都可以经历百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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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三合土,就是石灰一分,河沙、黄土三分,再用糯粳米、羊桃藤汁和匀。这个配方哪怕拿来筑造城墙,都稳固的很。

虞璁点了点头,这时才把自己有关竹瑞集的想法同他和盘托出。

“竹瑞集?”赵璜想了想,为难道:“陛下,臣觉得办是能办到,管也是真管不过来,能否加增工部职位,多放些人来帮忙?”

去年不是又增了一片进士,现在还在国子监呆着呢嘛。

……你们这是要搞国家公务员全面扩招啊。

不过之前寻仙考一共招进来二十二个人,刚好有地方可以历练帮忙,也挺好的。

另一边,在乾钧堂里,正在由杨一清召开并主持会议。

陛下虽然没有来,但文臣们脸色都不太好。

这场会议,是针对之前徐阶的那篇文章,和突然发起的征战综合召开的。

“在召开之前,执罡军那边送来了两箱上好的皮子,按照品级位份已经分好了数量。”杨一清毕竟年纪大了,说话速度颇慢,但在场没有人敢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会议结束之后,你们自己去东厢那里领走。”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不屑一顾的嗤声。

想来是不想收受这些武将的恩惠,也并不赞同这次的出征。

由于那个阎王似的皇帝不在场,许多人也终于放松了许多,心里的那些算计和想法也纷纷脱离了畏惧,开始跟泡泡似的浮了上来。

要知道,杨一清不仅是个首辅,也是个老人,用心多劝劝他,总能通过他来动摇皇上的。

夏言坐在最末尾,神情非常拘谨——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无论是在场各位官员的品级,还是他们的出身,都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今天开会,特地请来了随军观情的十位文官,”杨一清打开了一份名册,不紧不慢的把他们的名字和等级都念了一遍。

皇帝到底心机过人,这十个文官里,有八个都是正五品以上的大官,而且出身六部,除了经部之外,基本上每个部门都占了一个。

这几个人现在坐在场中间,还都带了一份讲稿。

从前来这里开会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习惯。

但是开会就必定要论道讲理,单纯靠即时的反应很容易败了下风,如今许多人都学乖了,提前把要带的资料和讲稿都准备好,免得被人抢了风头。

杨一清咳了一声,看了一圈这神色各异的众人,重复强调道:“这次的会议,还是重点放在议论《再论宋璟劝赏郝灵荃之策》这封折子上面,不要偏颇过激。”

徐阶坐在中间靠前的位置,神态安然。

自从他写了这篇文章,就承受了诸多的骂声和议论。

但是他明白,这也不过如妇人妊娠,要经历一番阵痛而已。

陛下说的好,不破不立,不舍不得。

若是连这点小问题都无法承受,那也不用谈将来了。

“微臣以为,此乃大逆不道之语!”一个官员直接站了起来,神情相当激动:“宋璟乃千古明相,岂可如此非议!”

杨一清缓缓看了他一眼,那人就闭了嘴,又讷讷的坐了下来。

“先让那十个人说,然后你们再争。”

这个主意,还是他出给皇上的。

既然有如此反对之人,不如挑几个最会诡辩挑拨的,让他们亲自去草原上感受一番,到底给不给将士们名誉厚禄,来犒劳他们对国家的生死之托。

再者,等这十个人回京之后,再由皇上亲自出面,敲打一番。

——如果你们十个人,在之后的会议里都无法说服其他人,那便再跟着执罡军去蒙古人的刀下讨口饭吃吧。

夏言一听到这轻描淡写的威胁,简直有夺门而出的冲动。

草原那种鬼地方,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去了。

无论是骇人的嚎叫声,还是处处都散着的血腥味道,还有狼那如鬼魅般的眼睛!

绝对——绝对不要!

杨一清如老狐狸一般坐在首位,笑的淡定从容。

这就叫以毒攻毒。

果不其然,这几个开头时最激烈反对给军士们加薪赠荣的几个文臣和御史,在这一刻竟倒戈相向,极力的试图劝说甚至破口大骂,说到动情之处甚至拍桌子拍的手都红了。

虞璁当初威胁他们的时候,可说的清清楚楚。

要么,就让绝大多数人都闭嘴。

要么,你们都去甘肃嚼草根去吧,朕有的是法子巧立名目——你们且看那些从前称兄道弟的同僚们出不出面救你!

这种时候,他们十个人才能感觉得到更深一层的恐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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