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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一道兽影猛地跳入了院子,嘴中发出一阵低吼之声,腥臭味随之涌了出来,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衙门里,巡抚手下标兵们听到动静,立刻朝着兽吼声爆发出来的方向聚集了过去。
火光的照耀之下,兽影的真面瞬间目暴露了出来。
一名标兵看了微微一愣:“两耳尖长,形似犬……是犼?小心……”
但还没等他吼出声来,被称为犼的妖兽已经冲入了人群之中。
只见这妖兽行动如风,随意一个冲撞便是一片人仰马翻。
一双利爪则是如钢似铁,轻轻一跃便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妖兽这么一路冲向衙门后院,所过之处非死即伤,带起阵阵惊呼。
标兵们一个个开始迟疑不前,只有凝雨怒吼一声,浑身筋肉在气血灌注下一阵膨胀,直接挡在了妖兽的面前。
轰!
一兽一人狠狠撞击在了一起,爆发出一阵火热的气浪,双方脚下的青砖寸寸碎裂。
凝雨的脸色一白,心中惊讶起来:‘这妖兽一身蛮力爆发出来比横练的五境界高手还厉害,尖牙利爪比得上神兵利器……府城里怎么会冒出来这种凶兽?’
吼!
双方一阵激烈交手,凝雨一个不查,犼兽的爪子已经带起阵阵腥风,猛地轰向了她的胸口。
眼看着爪子距离她的胸口一寸寸接近,道道锐利的气流刮得她脸颊生疼。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如同穿梭了空间一样出现在两者中间。
那手掌如同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让现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将目光集中在了上面。
极速的冲撞下,犼兽的利爪狠狠戳在了那手掌的掌心中央。
但手掌毫发无伤,反而是剧烈的反震将爪子震得皮肉破碎、露出了森森白骨。
接着手掌轻轻转动了一下,如同拨动了大气。
道道罡气发出尖啸,好似漩涡一样暴散开来。
犼兽在罡气旋转之下,从爪子开始螺旋拧转。
那看上去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了犼兽,然后像是拧毛巾一样用力一拧。
噗嗤脆响声中,犼兽从爪子到胸腔再到驱干、后爪,转眼间被捏成了一团麻花,爆散出漫天血雨。
楚齐光轻轻一掌扫出,罡气席卷之下,便将爆出来的漫天血雨聚敛成了一团,化为一颗血球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接着一阵高温传来,血水便化为一阵雾气飘上天空,消散不见。
周围的标兵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从头到尾就这么一挡、一震、一卷的功夫,一个呼吸的时间也没到,刚刚还凶威滔天的妖兽便化为了地上的残破尸体。
凝雨对此的感受更深,因为她的武道境界比这些标兵更高,才知道这头犼兽的力量、爆发有多么恐怖。
而这样一头凶兽,竟然像是一条小鱼般被人给摁死了。
楚齐光拍了拍手,随口说道:“找个人收起来,其余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凑在这里了。”
众人都被楚齐光那一手给深深慑服了,下意识便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了。
楚齐光做完这些转身便朝着书房内走去,凝雨连忙跟着进去查看李清云的状况。
就看到这位巡抚正坐在书桌前处理公文,运笔之间神色如常,像是完全没担心外面的事情。
显然有楚齐光坐镇,他是万分放心,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楚齐光却是轻轻念道:“玄元无极,听我号令!”
他体内的法箓‘神将’陡然发动,一口气就唤出了五名金光闪闪的护法神将,守在了李清云身旁。
“接下来他们守在这里,我出去逛一圈,一会就回来。”
看着楚齐光一步踏出,便消失在书房里,他在凝雨眼中越发神秘起来。
她惊讶地问道:“中丞,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召唤护法神将,莫非是龙蛇山的高手?”
李清云没有这个回答,只是一边看着公文,一边说道:“反正蜀州之内,不会有比他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我的安危你不用担心,接下来要查一查到底是哪家动的手……”
……
距离巡抚衙门上百米外的一处街道上,几名身穿劲装的大汉正推着一辆马车,时不时朝着衙门的方向望去。
“怎么没动静了?”
“难道放进去的犼兽被人降服了?”
“难道这位巡抚老爷身边有高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他们背后的黑暗中幽幽传来。
“我听说锦蓉府有茅、宋、熊三大家,你们是哪家的?”
几人连忙回头看去,见到楚齐光的模样后,其中一人松了口气:“原来是个毛头小子。”
这个世界上的天才毕竟是极少数的存在。
在绝大部分武者的常识之中,武功的高低便和苦练的时间长短有关。
按照常理,通过一个人的外表、年纪便能大致判断对方的武功水平。
在他们看来,眼前的楚齐光看起来便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我来帮你们换一份工作吧。”
楚齐光说着便一步踏出,周身罡气席卷而来,宛如一团行走的风暴骤然暴涨。
惊叫声被狂风掩埋。
伴随着楚齐光一步步踏出,他便带着周身风暴席卷而去。
他将眼前这几名劲装大汉裹挟在狂风之中,就这么带着狂风回到了之前的院子里,停在了李清云的面前。
接着楚齐光随手一掌拍出,罡风便将几名大汉甩在了地上。
“审一审吧,看看这几个是哪家的人,这次应该就是他们动的手。”
第二天天未亮,几名大汉便浑身是血地被拖到了他们面前。
负责审问的士卒开口说道:“他们都是茅家请的武师,那妖兽便是事先被茅家下了药,让他们送来以后又弄醒的。”
“好个茅家,竟敢向一州巡抚下手,果然是利欲熏心,胆大妄为。”
李清云眼中寒光一闪,就要召集士卒,前去茅家拿人。
一旁的一名幕僚开口劝道:“中丞!不可啊,这茅家在锦蓉府扎根上百年,与蜀州各地望族世代联姻,关系盘根错节,动了他家就怕是捅了马蜂窝啊。”
李清云闻言冷笑一声,明明武功不高的他眼中却爆发出一阵让在场众人心惊的凶光。
“盘根错节?打得就是这个盘根错节!把士卒们都喊起来,随我捉拿贼子。”
巡抚是有手下的直属标兵的,几名幕僚闻言都是苦笑一声,觉得李清云还是冲动了。
……
茅家庄园内。
一名青年神色紧张地跑进了后院:“爹!不好了,那新上任的巡抚带兵过来了。”
一名老者闻言却是冷笑一声:“来得好,这次让他铩羽而归之后,我看他还有什么脸搞清田。”
“也不看看蜀州是什么地方,任他什么巡抚、进士,来了这也得给我趴着。”
“这田地都是我茅家历代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怎么能败在我手里?”
这老者便是如今的茅家家主茅英,对他来说李清云搞清田那就是要割他的肉、放他的血,他绝不屈从。
……
另一边,楚齐光便和李清云一起带着手下士卒赶往了城外属于茅家的庄园。
一路走去,便能看到庄园外田连阡陌,无数佃户正在劳作。
茅家在锦蓉府发展多年,吞并土地那都是基本操作,附近的耕田早已经被占下大半。
当地的百姓要么做了留下成了佃户,要么逃走成了流民。
李清云在一旁感叹道:“茅家光是在锦荣府占的田,我估计起码就有三十万亩以上,每年上缴田赋的田地却不足千亩,手下的商铺、房产更是不计其数……”
楚齐光笑了起来:“抄的就得是这种豪族。”
正说话间,便看到前方足有上千名村民扛着锄头、镰刀,齐齐挡在了他们的队伍面前。
最前一排站着的更都是老弱妇孺。
显然李清云这边早有人走漏了消息,然后才有人组织人手堵住了他。
看着农民们默默挡在这里,也不说话,也不动手的样子,李清云叹了口气。
这些其实大都是茅家的佃户,照理来说他们祖上都是被茅家巧取豪夺占了耕田,双方应该是仇敌才对。
但如今楚齐光和李清云带着人要来对付茅家,这些佃户却被茅家鼓动着前来阻挠。
只因为茅家还在,他们还能当佃户混口饭吃。
茅家要是倒了,他们无处可去,还担心被朝廷摊派比过去更重的赋税。
在这些佃户眼中,朝廷比茅家更凶恶,赋税也比田租更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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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李清云开始住持清田,当地的百姓便多不配合,就是因为士绅豪右们散布谣言,说朝廷丈量了田亩之后是为了加重赋税。
百姓们对此深信不疑,只因为朝廷在他们眼里就是如此,任李清云百般解释也没有用。
现在也是一样,李清云喊了几句话,眼前的佃户们却是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蜀州左布政使卞泰跑了过来,劝说道:“李中丞!茅家乃是蜀州的良善之家,每年都捐钱修桥铺路,资助寒门,是出了名的乐善好施啊。”
“茅家绝不可能袭击朝廷命官,这其中必然有小人从中作梗,李中丞可不能被蒙蔽了。”
李清云冷笑道:“侵占耕田,逃避赋役,攻击一州巡抚……然后每年花点银子修桥铺路、投资寒门,这就是乐善好施的良善之家了?”
但左布政使卞泰只是第一个,接下来蜀州按察使、锦蓉府知府、府学教谕、清池县知县……一个个都赶了过来。
甚至连镇魔司的副千户韩爵永也跑了过来,不过他一看到李清云身旁站着的楚齐光就是身形一顿:‘这位怎么来了?’
锦蓉府知府王轩还在那劝说道:“李中丞!有什么事情从长计议,万万不可激起民变啊。”
原本这种‘民变’一出,再加上这么多官员上下配合,外来的官员哪怕是巡抚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同流合污,要么被生生逼走。
但李清云的面色却是越来越沉,迟迟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一旁的楚齐光。
楚齐光眼看到的人差不多了,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