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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情况?
怪不得刚才在胡同口看到一辆奥迪R8,原本是白市长的座驾啊?
与钱傲对视一眼,两人眸底交流着观感,目光里都充满了疑惑,白振声跟陶子君?明明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会扯得上关系呢?
微微愣了几秒,元素突然有些恍悟了。
所谓权贵,在J市,他不就是典型权贵出身么?
那么——
联系之前母亲的种种反常行为,元素觉得好像有些东西已经呼之欲出了似的在胸间奔腾着,可仔细一想,又依旧是谜团重重。
“钱傲~咋办?”
看见她担扰的模样儿,钱老二眯了眯眼,揽紧了她的肩膀,慢慢走过去靠近了浑然未觉的白振声。
“白叔。”
不知是声音太小,还是对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了,总之,他的喊声又白瞎了,背对着他们的白振声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身后的他们,仍然如旧的紧扣着门环敲击着,嘴里喊着陶子君的名字。
好笑地挑了挑眉,钱老二再次加重了语气唤了一声。
“白叔,你嘛呢?这么大动静儿?”
紧扣着门环的手收了回来,白振声转过头见到他俩,有些僵硬的咧了咧嘴,笑得有些狼狈。
“小傲,你来了。”
他嘴里叫着小傲,可视线却一眨不眨地盯在元素的脸上,瞧着这个和子君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孩子,他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眼神里闪过一抹慈爱的光芒,久久挥之不去,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
“你是……素素吧?”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元素牵了牵嘴唇,礼貌地点头问好:“是我,白叔,你好。”
说完,拿眼神儿疑惑地望他。
“好,好,乖孩子!”眼睛舍不得挪开,白振声眉开眼笑地注视着她,然后颇为踌躇地说:“我跟你妈之间,有点儿误会……我连续来了三天了,她人都不让我见,看来今天得借你们的光了。”
白振声的语气里充满了落寞,似乎一点儿也没觉得他用这么亲热的口气和元素说话有多么的突兀,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静静挽着钱傲的手臂站在一边,元素凝目看了他一会儿。
他眼底的真诚以及想见母亲的急切一览无疑,她几乎敢断定,这个白市长就是母亲这一辈子痛苦宿命的根源了。
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作为旁观者,她非常清楚,想要妈妈彻底打开这个困扰了她一辈子的包袱,首先就得让她去面对自己的心,逃避永远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想想这么些年,她多少次尝试而没法儿解开的纠结,兴许今天就是转折的契机。
“素素!?”见她半晌不吱气,钱老二眉梢轻挑,轻拍在她后脑勺上,担忧地询问道:“想什么呢?还不快叫门儿,这西北风喝着好受啊?”
“好。”元素迅速回过神来,带着歉意的冲他眨了眨眼,然后转过头望向白振声,微微一笑:“白叔,我来。”
感激的点了点头,白振声错开了身体,可双眸仍旧盯着她瞧,只要想到眼前这个女孩子,就是他和子君的闺女,那心底就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
这一晃,就二十多年了。
要不是那天施霖盛的一番话,他真没想到过去调查什么,哪知道一查,不仅严梅的事浮出了水面,还意外得知,原来子君当年为他生了一个女儿,那个他自以为早就流掉的女儿竟然还活着。
惊喜,内疚,难过,悲哀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弄不明白,这究竟是老天对他的眷顾还是惩罚?
这边儿,元素不停拍着四合院的门,高声喊道:
“妈,我回来了,快开门儿啊~”
换以前吧,陶子君早就急匆匆奔了过来,哪知道这一次,左等右等里面都没有动静,甚至连声音都没有,更别提来开门儿了。
这回换元素郁结了,自言自语地嘟哝:
“咦,真是奇怪了,难不成我妈不在家啊?”
“她在家,唉……她这是不想见我啊!”紧绷着身体,白振声的声音里充满了颓丧,略微的湿意不经意地染湿了他的眼眶。
了然地点了点头,元素撇了撇嘴,望向钱傲:“完了,我妈作上了。钱傲,要不然你再施展一下飞檐走壁的功夫,翻进去开开门儿呗?”
瞪了她一眼,钱老二不好意思了,这妞儿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这么诋毁自己的光辉形象呢?他,他钱老二啥时候翻过墙啊,哪次不是光明正大走大门进的?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目光闪烁着说:“稍安毋躁,过几分钟再敲吧!”
“好吧!”
又足足等了几分钟,元素才再次拍门,顺便再加上了一句:“妈,那个男人走了,就剩我和钱傲了,你快开门让我们进来啊!”
这话递出去,里面终于有反应了,略等了一分钟,大门就被陶子君从里面打了开来。
“妈!”
顺着敞开的门,元素轻唤了一声,瞅着明显哭红了眼睛的母亲,心里一阵酸涩难过。
实在不能理解这些老年人处理感情问题的方式了,怎么会比年轻人更拖沓,更加放不开呢?
纠结。
“素,快进来……”陶子君拉过女儿的手往里拽,可却在看到从边上闪身而入的白振声时,变了脸色。梗着脖子愤恨地指着他,又看了看元素,身体气得微微颤抖,激动得竟说不出话来:
“你……你们……”
“子君……”温柔的男中音适时响起,再配上白振声紧皱的眉头,到很有几分小言的效果。
可是陶子君明显不卖账,发着狠的就伸手把他往外推,边推边怒吼:“滚,滚出去,谁让你到我家里来的?”
白振声无奈地拽紧她的双臂,干脆豁出去反身把大门儿关上,语气温柔地安抚:“子君,你先不要激动,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当年……当年我们都太年轻,很多事情并不想你想的那样儿,能不能听我说完、说完再走?”
“我不听,我不听,谁爱听你说话?我不认识你,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滚出去,你滚出去啊!”
陶子君声嘶力竭地吼着,情绪明显很激动,那愤恨的双眼似要冒出火来,完全听不进去白振声的只言片语,一个劲儿的拽着他要撵出去。
可是,尽管她的怒火燃烧得如此旺,白振声仍旧好脾气的由着她打,由着她骂,脸上的无奈和痛苦,让旁边的元素看得心都有些抽了。
不由得有些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
实事上,从她的角度看,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很难让人想象的,儒雅温厚的白振声和狂嚣叫嚷的母亲真是一点儿都不搭调儿,并且单从外表来说,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俩之间会有什么交集。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他俩都完全像两个世界的人。
养尊处优出身官宦之家的白振声因保养得益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得多,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依稀仍是风度翩翩的中年成功男士形象。
而陶子君女士,因为这些年辛苦的工厂岁月和低层劳动人民的生活,早就被磨砺得和‘美丽’两字不沾边了,微微发福的身材,和脸上隐约跳跃的皱纹全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月有阴晴圆缺,盈亏自有天数,而人的悲欢离合,喜乐哀愁,谁又能说得清楚?
眼睁睁看着拉扯痛哭的他们,元素心软得不行了。
“妈,都到家门口了,就让白叔进来坐吧,这吵吵闹闹的,让邻居听进耳朵里,也不知道会传出些什么谣言来。”
无疑,元素是了解陶子君的,别的事都好说,她一辈子就怕被人戳脊梁骨,怕被人编排是非,所以,她这招使对了,话一出口,陶子君似是突然醒悟过来似的,捂着了嘴,收敛起了刚才癫狂的一面。
但,即便如此,她仍旧没打算和白振声再说什么,暗暗咬牙转身径直往里屋而去,只留下身后大眼瞪小眼的三个人。
凝神注视着她略显老态的背影,白振声的眼睛里充满了内疚和心痛。
他俩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如此水火不容的局面,换到那年那月,到死他都不会相信。
而子君,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苦楚?他觉得自己,来得实在是太迟了,整整迟了二十多年。
扫了一眼呆立的白市长,半晌没吭声儿的钱老二眸子里闪过一丝促狭,似笑非笑地说:
“白叔,请进吧,别苦着脸啊,我丈母娘这人,就一刀子嘴豆腐心,当初都狠不得撕了我,现在不照样儿对我挺好的么?所以说,你还得多下点功夫才行,得拉得下脸来,别顾着脸面……”
被一个晚辈教导着经验,白振声浑身都不自在。
没法儿,钱老二实在是太过好奇了,在他的印象里,白市长今天脸上的表情,一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么丰富多彩过。
所以,二爷表示,看得很过瘾。
“钱傲~进去吧!”见到二爷这么孩子气的举动,元素拉了拉他的袖子,觉得好惆怅啊,他这年龄莫非是倒着长的?
白振声自然也捕捉到了他眸底的意思,不由得微微勾唇,摇头失笑着说:“小傲说得对,你们年青人啊,可不要学我们,要好好过日子,年少轻狂啊,隔夜的仇,一不小心就便成了宿世的恩怨。”
说完,跟着他俩的脚步往里走。
钱老二笑着调侃:“失敬,真是失敬,小侄一直不知道,原来白叔还有这么一段可歌可泣的过往,实在太震憾了。”
没料到他会这么打趣自己,一时之间,白振声尴尬无比。
进了院子,他睁大眼睛环视着简朴干净院子,心里顿觉柔软,这地方,真好,真的好啊,没有一点儿华丽的影子,可是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温馨。
看着眼前这一切,他眼眶有些红了。
这都是他心心念念想过的平凡日子啊,这二十多年,人人都只看得见他白振声家庭事业双丰收,儿女双全步步高升,可是有谁知道,那些都不是他要的,而是家庭强加到他头上的。
而四合院,青石板,写写生,画画草,这种生活才是他毕竟奢求而不可得的执念……
站在这简陋的院子里,多年为官生涯让他早就冷硬如铁石的心脏,仿佛瞬间就软了下来,心里深处似乎响起了融化的声音。
悲伤蔓延。
元素反倒挺高兴的,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疑惑,眼看就要解开了,她心底得多兴奋,多激动啊?
浅笑着将钱傲和白市长一起引到客厅,泡好了茶水,她轻声道:
“白叔,我妈这人儿啥都好,就是凡事喜欢跟自己较真,挺别扭的这么一个人,犟脾气,一会我把她请出来,你再好好劝导劝导她。”
“好。”
白振声苦笑着点头,心里忖度着,要是她能听自己的,哪还有这么几十年的蹉跎岁月。
他没有信心,元素刚好和他相反,信心百倍,仿佛马上就要柳暗花明一般,她劲儿劲儿的,她觉得既然母亲让他坐到了这个屋子里,就是进步和妥协的第一步。
“白叔,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放心好啦,我现在就去叫我妈,我对你们的故事,很在希望!”
故事?
白振声皱眉,他和子君那一段儿,真的只是一个故事么?
瞧着元素兴奋转身离去的背影,钱老二嘴角一抽,也挺惆怅的,这妞儿是不是对她妈的情绪太乐观了一点?
元素边走边想着找什么说词把母亲骗出来,可这人才刚走到客厅门口,就瞧到母亲匆匆地走了过来,怒气未消的瞪了她一眼,绕过她就往白振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