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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低头,似是在笑,唐纵说:“你可以不同我道别,但我不能不来送你。”
崔蓬点头,“好,多谢唐大都督迟来的送别。”
唐纵点头,“那我走了。”
崔蓬在雪地里站着,她就站了这么片刻都觉得脚底透心的凉,唐纵这样一路骑马奔袭过关,想来身上更凉。
崔蓬没有留,她想唐纵或许希望她留一留。但她只说了一句话:“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大都督,保重。”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唐纵侧开马身,仰头大声笑出来,“好,好个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蓬蓬,我祝你好。”
唐大都督扭头又走了,骏马前头是关内,关内有桃花、美人,还有美酒。马后头是关外,关外有甚么,关外有她。关外也只有她。
曹令君跟着唐纵千里走单骑了一回,两人骑马一路从北京城追到山海关,快马换了七匹,终于赶在山海关见到了那女人,但大都督好像又吃瘪了。
曹令君心中闷得很,替唐纵心闷。里头的冬生也闷得很,一样是替唐纵心闷。
崔蓬一直在客栈外头的雪地里站着,等唐纵走远了,她才低头上来。
崔礼说:“送上门来的你不要,你当真是与众不同。”
崔蓬的斗篷已经湿透了,崔礼伸手替她去拂冻死了的冰渣和刚落的雪花,女人摇摇头,往屋里去了。
这一年,是嘉靖十七年的冬月,冬月十七,山海关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