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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富这条线索决不能轻易撒手,但也不可对通过他捕获到其同伙抱有过高希望。”杨广咬了咬牙,思忖着说道,“看来,是到了动一动陈叔宝这条毒蛇的时候了。”
裴蕴忙问:“恕下官冒昧,殿下打算如何打草惊蛇,逼使陈叔宝自现原形呢?”
“广陵张家捐粮反被查抄家产,江南难免人心浮动,我准备上章父皇,将陈叔宝迁往广陵安置,以安江南民心,冲之,你以为如何?”杨广似是对此事思虑已久,望着裴蕴问道。
“下官明白殿下的心意,是欲放虎归山,以观其动静。可是,这样一来,监控陈叔宝的担子就将落到殿下一人的肩上,万一发生不测,朝廷势必归咎于殿下一人,殿下是否考虑过后果呢?”裴蕴不无担心地劝阻杨广道。
“冲之,自开皇九年本王统军伐灭南陈以来,这些年你也看到了,从关外到岭南,‘雁巢’残部屡屡兴风作浪,从未停止过复辟南陈江山的活动,本王受父皇重托,驻节广陵,抚绥江南,对根除‘雁巢’残部,确保江南安宁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岂可因一已得失置朝廷大业于不顾,瞻前顾后,明哲保身?再者,陈叔宝身份特殊,如不能设法逼其自现原形,掌握其仍在暗中操控‘雁巢’残部,图谋复辟的真凭实据,就难以说服父皇下决心对其进行严厉惩处。本王心意已决,冲之不必再劝了。”杨广语气坚定地说道。
裴蕴与张衡不同,一向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迎合上意,况且他自知在密捕苟富这件事上,自己犯了急于求成的大错,唯恐再劝下去殃及自身,遂就此打住,冲杨广拱手说道:“下官受教了,这就遵王命回去放了苟富,安排得力人手密切监视其动向。”
见杨广点头无话,裴蕴躬身告辞,转身走出了中书省公堂。
哪知他刚一出门,险些与迎面走来的一人撞个满怀,急忙收住脚步,定睛望去,认出了来人正是高昌,遂面带不悦地嗔责道:“到了殿下身边当差,怎么还这样冒冒失失的呀!”
高昌一向都视裴蕴如同恩师一般对待,连忙闪身让开道路,陪笑答道:“这不是殿下昔日的近卫,现任广州刺史的刘方晋京述职来了,说有要事求见殿下,咱家一时走得急了些,冲撞了恩师……”
“如今你既已做了宦者,就不要再称我做恩师了,免得惹人生疑,懂得吗?”裴蕴压低声音嘱咐了高昌一句,就匆匆地走了。
按隋时惯例,外任州郡长吏通常都是在任期届满之时才需回长安面见皇帝述职。此次刘方晋京述职却是要向朝廷报告平定李佛子叛乱之后岭南最近的形势变化,经尚书省批准过的。偏赶上他返抵长安之时,皇帝已带着尚书右仆射杨素等一干朝臣到仁寿宫避暑去了,长安朝中暂由晋王杨广监国,代皇帝处理日常政务,刘方得知这一情况后,便径直赶来中书省求见杨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