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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崔春增放下电话,他已经整装待发了。
去往北坨子监狱的路上,崔春增继续介绍案情。
“还有一个好消息。”
“您说。”
“根据贾主任的描述。两个人中的一个在跳车过程中胳膊摔断了。应该是葛军。在面包车上,医生给他做了简单处理。但因为伤势比较重,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所以,他们应该不会跑远。搞不好就在那天晚上逃跑的那条沿线周围。”
“是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像邹鹏这样胆大心细的罪犯,事先肯定做了好几套预案,选好了藏身、脱身地点。”
“嗯,穆荣啊,我感觉你对罪犯很了解啊,你说他们是什么心理啊?”
“这个……”
穆荣相信秦咏梅不会把自己的底细泄露给崔春增。
可崔局毕竟是老公安。
穆荣还是感觉他好像知道点什么。
“我觉得啊,除了哥们儿义气,很大程度是因为虚荣。”
“怎么讲呢?”
“这就像有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家长越不让他做的事,他越想去做。对他们来说,突破禁忌,打破规则,可以极大地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当然,有的人到了一定年龄,找到别的释放渠道的话,这种破坏的欲望就渐渐消失了。有的人却伴随一生。”
“有道理。说到底还是咱们的劳动改造机制有问题。没能真正从灵魂上改造一个人。”
来到北坨子监狱,老门已经在门口儿等候了。
“辛苦了!”
崔春增下车跟老门握手。
老门摇摇头:“惭愧啊。”
崔春增、穆荣跟着老门向里走去。
来到办公室,监狱长兼政委已经在等候了。
看见崔春增和穆荣也是一脸的惭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这些管教人员很多都被犯罪人员拉下水了。都怪我们领导干部平时管教不严。”
“再严实的墙壁也会透风,任何地方都会有几个害群之马。政委不必苛责自己了。”
寒暄几句,老门说:“政委还要去开会,为了见你们已经耽误好一会儿了。”
崔春增连忙握手道别:“政委同志,您先忙你的吧。”
“好,有事尽管让老门安排。”
政委头脚刚走,老门就撇嘴:“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崔春增笑了:“咋啦?”
老门叹口气:“现在社会上到处都讲经济效益,唯独咱们管教人员待遇低下。很多人连编制都没有。”
88年以前狱警还是警察编制。
88年以后狱警主管单位由公安部改归司法部了。
很多狱警把编制都弄丢了,成了不伦不类的人。
老门苦笑:“罪犯们都嘲笑我们,说他们是有期徒刑,我们是无期徒刑。想一想也有道理。很多年轻狱警在这待的久了,心理都有些扭曲了。甚至和罪犯沆瀣一气。”
崔春增拍拍老门肩膀:“我能理解,你们压力太大了。”
老门摇摇头:“我这负能量也太重了。我痛心啊,小计是我带的,没想到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
正说着,一阵脚镣声传来。
两名狱警押着一个戴着手铐、脚镣,剃着光头的年轻人走上来。
老门板起脸:“押过来!跟警察同志老实交待!”
狱警把年轻人按到座位上了。
崔春增有些吃惊:“戴脚镣干什么?”
老门叹息:“政委让戴的。”
“摘了吧,又不是重犯。”
眼下虽然没有犯罪嫌疑人的说法。
但从道理上讲,没判刑的罪犯都归公安警察管。
所以,崔春增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两名狱警看了看老门。
等老门点点头,他们立刻把年轻人的脚镣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