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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杰目送着绵延一里多的车队进城,却还有心思去想拿究勤源如何放得下这么多东西与这么多人。
待得夏翰的队伍全部从身前路过之后,徐杰方才在马上回头一语:“别打了,带回衙门里去吧。”
此时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了,挨的打是切切实实的,刚才那般的话语,也只是说给夏翰去听的,让这位未来的皇帝陛下知道他们是如何的忠心有气节。此时车队早已过去,再去大喊大叫,没人听到,只会平白挨巴掌,所以声音早已没有了。
皇家的院墙,依旧高耸。
徐杰回到衙门里,把一车一车的卷宗运往刑部,需要三堂会审的事情,而今也不需要三堂会审了,直接交到刑部审理。当初三堂会审,也只是朝堂上的托词,如今李启明倒了,许多事情倒也没有必要弄得那么麻烦。
如今,连苏州的夏翰都到了京城,时间也过去了月余。忽然闲下来的徐杰,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徐杰还有一个差事,就是那京华时报,需要把李启明的事情详细刊载之后发行出去,这就是宣传了,民心还好,军心多少需要安抚一下。
徐杰又在京华时报里开始连载起了小说,连载的小说就是那剑仙传。连载剑仙传,其实就是为了赚钱。让人花钱去买报纸也是需要动力的,这连载的剑仙传,就是动力。
黄沙大漠,城池泛着土色,并不雄伟,甚至有些低矮,却又隐隐有一种肃杀之气。自古称呼战场,也叫沙场。可见黄沙在中国人的心中,就代表了战争。
瓜州的城池,与内地的不能比。这一处绿洲,来往客商无数,也是拓跋部的王帐所在。
拓跋王就住在这里,新拓跋王,拓跋野!
种师道下了马车,一步一步走进这座城池,身后跟着的是那个一步一瘸的秦伍。
“种大侠,你当真要寻拓跋王比武?”秦伍对这件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种师道面色似铁,并不答话,只是稍一点头。
秦伍满脸的紧张,又道:“种大侠,有句话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实在难受,那拓跋王乃是一国之主,岂能说见就见,一国之主,又岂会与人比武?”
秦伍显然是在担心,一国之主是什么概念,他心里很清楚。拓跋部虽然多年不曾露出兵锋,但是二三十万的骑士,那也是不在话下。与这样的人比武,打得过怕也不会有好下场。何况秦伍知道种师道还不到先天,那拓跋王必然是先天,打不过,那不就是送命?
种师道把命送了,秦伍想要拜师的念想,岂不就落空了?那什么报仇雪恨,也就不可能了。所以秦伍其实是想劝种师道,劝他不要做傻事。
种师道不言不语,甚至城门口收税的兵丁上前,种师道也二话不说,从怀中摸出了所有的钱扔了过去。
种师道的视线里,唯有街道尽头的那一处院墙,那里就是拓跋王住的地方。
秦伍左右打量着街道,口中又连连说道:“种大侠,那处客栈好,一看就是城里最好的客栈,今夜我们住那里吧。”
种师道依旧不言不语。
“种大侠,比武之事非同小可,当好好准备一番,这一路来太过辛苦,种大侠好好休整几日,恢复一下精神,再吃上几顿好酒菜,把身体也条理好,如此胜算才是最大。”秦伍不断在说话,也是在劝种师道不要做傻事。
兴许秦伍心中总觉得人是惜命的,要做傻事之前,冷静一下,多想一想,赴死的事情兴许就不会去做了。
种师道只顾往前走,瓜州小城,甚至比不得大华的一处县城的规模。拓跋也是小国,人口不满两百万。但是拓跋部的地盘却又不小,来去也有两三千里地面。
那院墙已然不远,秦伍更是着急起来,一瘸一拐的腿,也能上蹿下跳,口中又道:”种大侠,你家中可还有什么家人?哪里可还有亲朋好友?若是有个万一,也该留些话语,留点什么东西作为念想。“
秦伍在此提醒要赴死的种师道,让他想想家人朋友,希望他能偃旗息鼓。
一直不言不语往前走着的种师道,听得此话脚步当真止住了。
秦伍大喜,连忙接着说:“种大侠,你若是信得过我,这些事情都可以托付与我。不论有多少亲朋好友的,留什么话语,我都保证给你一一带到。”
种师道回头,看着秦伍,想了想,说道:“这世间,大概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我了,也没有几个人认识我。若说要留个遗言,乍一想,还真不知道留给谁。”
“种大侠这般的武艺,在江湖上必然是鼎定大名,怎么能说没有人认识你呢,想来种大侠这般的人物,必然是亲朋无数,种大侠可不能辜负了这些人。”秦伍不断说亲朋好友,大概就是为了让种师道能回心转意,劝人不要冒险的办法,也就剩下这一招感情牌了。
种师道听得“辜负”二字,开口说道:“要说辜负,兴许真要辜负一人,也罢。若是我死了,你把我的刀鞘带着,去一趟京城,寻一个叫徐杰徐文远的,把刀鞘给他,就说我辜负他了。他是个当官的,若是京城寻不到,到江南杭州去寻血刀堂,定能寻到。”
“当官的?”秦伍有些疑惑,大概是疑惑种师道这般的人物,怎么会和当官的有关系。
种师道点点头,拔出厚背直刀,把刀鞘给了秦伍,然后还说了一句:“你若是寻到他把话语带到,他该少不了你的好处。”
话音刚落,秦伍还来不及反应,种师道已然提刀一跃而去,所去之处,正是那拓跋王所住的王宫院墙。
便看前方无数士卒护卫忽然乱作一团,四处大呼小叫,大概是要去拦那不速之客。
秦伍抱着刀鞘,目瞪口呆看着前方,口中喃喃一语:”世间如何会有这般傻的人?“
京城里的徐杰,也在做傻事,一个人,一蓑衣,夏天的雷格外响,雨来得也急,瓢泼不止。在京城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是徐杰还真没有好好逛过这座世间最繁华的城池。
所以徐杰挎着刀,在这大街小巷里慢慢走着,除了徐狗儿在一旁上蹿下跳,买这买那,看着四周的新鲜。身边也就没有其他人了。
人总是需要有这种时候,头脑放空,漫无目的。兴许也是这段时间实在太过紧张,或者说太过压抑。
那吴王夏翰此时在皇宫里是如何的高兴,徐杰懒得想。老皇帝会如何定夺,徐杰也懒得想。还有那已经出门四处走动的夏锐,会不会真的拉拢到几个助力,徐杰也懒得想。甚至衙门里的大小事情,徐杰也懒得想。
汴河的船,来来往往,这座百万城池,主要的供给,都来自南来北往的行船。
徐杰走在这条并不很宽敞的河边,大雨下面没有多少行人,还一个个行色匆匆。
唯有徐杰脚步缓慢,还有心情去看冒着雨卸货的船工。这些人卸完货物,大概就是今日一家老小生活的着落了。
世间的所有事情,都是一个个的巧合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