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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楼梯,是一道道的栅栏门,像极了八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楼,靳梓轩在前面带路,走到最后一间铁什么栅栏门处停下,将手伸进去,在木门上拍了拍。
过了好久,里头传来一个虚弱的老年男声,“谁呀?我这个月的房租已经结清了呀!”
门缓缓打开,丁怡看见一个矮小的老头,头发全白满脸皱纹,身上穿着件破旧的洗得发黄的汗衫,他的眼睛里蒙着一层白翳,“你们找谁?”
屋子里的霉味随着大开的门散发出来,丁怡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你是王天增吗?”靳梓轩皱眉,用右手在脸前扇了扇。
“你们有什么事?”老头的眼睛瞪大了些,似乎想看清来人。
“你认识谢琼华吗?”陆唯宇急切地问。
丁怡第一次听到陆唯宇母亲的名字,突然想到《诗经》里的那句:“尚之以琼华乎而”,不觉有几分荡气回肠。
老头的表情抖然变得警惕,他抖抖擞擞的往门后摸去,似乎是想找到防身的东西,“你们问她做什么?你们到底是谁?”
“王叔叔,您别误会!我们是从老家里来的人,我们来美国旅行的,家里的长辈跟谢琼华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几十年没见了,所以托我们来打听打听。老人说您当年是跟谢老太太一块出来的,不知道您可知道她的下落吗?”
丁怡看了不忍,完全忘了自己来时的担心,挤到跟前说。
王天增一听还有个女人,紧张的神色松了不少,“哦,是这样啊!琼华当年是有几个好友,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惦记着她。姑娘,你的长辈叫什么呀?”
陆唯宇和靳梓轩看着丁怡,靳梓轩一脸的幸灾乐祸,朝她挤眼,看你还怎么编得下去!
“王叔叔,我们家姓丁,长辈的名讳,家中有忌讳,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丁怡笑笑,一脸坦然。
“嗯嗯,姓丁呀!我知道了,你们进来吧……”王天增颤抖着手拉开铁栅栏门,让三人进了屋子。
屋里的家俱过时又陈旧,地上的瓷片已经肮脏的看不清原本的花纹,这老人想必生活得十分贫寒,丁怡不由摇了摇头。
“坐吧,坐吧……难得还有人记得我这把老骨头!”王天增转身往厨房挪,好像是想去给他们烧水沏茶。
陆唯宇赶紧阻止,“不用忙了,我们就问点事情,一会儿就走了!王叔叔,您能不能跟我们讲讲谢琼华的事儿?”
王天增又慢慢挪到塑料圆凳边坐下,两手在裤子上摩擦着,好像是在回忆。
靳梓轩有点着急,张口想要催促,却被丁怡瞪了一眼,只好扁了扁嘴,等着!
“我和琼华自小就认识,他们家是开中药铺的,我们两家是邻居,哎,我一直喜欢她……可是后来我父亲生病去世,母亲拉把着我们一家五口,实在是饿得吃不上饭了,亲戚朋友全借遍了,借到看见我们就赶紧关门!没办法呀,我母亲只好……只好去做皮肉生意……
原本我家跟谢家自小订亲,我一直把琼华当成没过门的媳妇儿看。可是因为这场变故,谢家看不上我们了,便上门来退了亲。我母亲自知低人一等,便也答应了。再后来,琼华便听从父命嫁给了他们铺子里来的学徒陆天德……”
陆唯宇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全身一震,急切地问:“那后来呢?”
“后来?呵呵,那小子也算是有几分本事,后来就把生意做大了,举家移民。到了美国之后,琼华生了一个儿子。可是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是惦记着我的,所以她每隔两年都会回乡小住一段,说是祭祖,实是跟我相会!”
陆唯宇一听这句,瞪圆了眼睛,双手握拳,似乎想一拳挥向那干瘪的老头。
靳梓轩赶紧从身后钳住他,小声劝道:“你着什么急,听完再打也不迟,再说你看看这把老骨头,经得住你随便一晃嘛?”
丁怡扯扯他的衣袖,微微摇头,陆唯宇喘着粗气,松开了拳头。
王天增虽然眼睛不太好使,耳朵却是听得清明,“怎么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没事没事,我兄弟听你这么一说,想起自己跟他女朋友的事,也是被人插足天隔一方,难免生气!”靳梓轩哄他。
王天增点了点头,“哦,那也真是心酸……”
“后来琼华倦了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便哄骗陆天德,把我弄到了美国,在他的公司里做事。可怜那陆天德,被人带了绿帽子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在社会上地位多高,嘿嘿……
可惜呀,哎!后来有一天,我跟琼华在他们家的别墅……刚巧被陆天德撞了个正着!陆天德当时到是没为难我们,转身就走!这一走,几个月都没有回来,琼华良心受到谴责,觉得自己对不住儿子。想要跟我远走高飞,可是我哪里来的钱呀!她自小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怎么可能跟着我受累吃苦哇……”
听到这儿,丁怡完全相信了当日陆天德跟自己讲的故事是真的了,她忍不住质问:“所以你就不管她自己逃走了?害得她羞愤自尽!”
“你说什么!”陆唯宇眼睛充血,瞪着丁怡,“原来你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