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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半夜三更,不知有多少女人在这深夜里哀怨哭泣,如今又要加上叶蕴仪一个了,只不过叶蕴仪不是因为得不到皇帝的恩宠孤苦无依而哭泣,而是想着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而痛哭,从此身在两个世界,如同阴阳相隔,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她如何能够不痛哭流泪?
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从被子里传出,即使叶蕴仪压住了自己的哭声,但这断续的哽咽声还是惊动了对面已经躺下来的黄芽儿,黄芽儿仔细听着,却是察觉到了叶蕴仪在哭,她还想起身点亮烛火来安慰安慰叶蕴仪,却不想叶蕴仪听到她起身的动静,直接阻了她,哽咽断续道:“别过来,我还好。”
闻言,黄芽儿起身动作顿了顿,只得又重新躺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道:“姑姑,您在宫里十多年了,宫里的规矩您比我懂,我就不多说了,这宫里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笑,我们伺候人的可不能自主,不能够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如今姑姑这样伤心的痛哭,肯定是想起了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了,我听了也就算了,可要是被查夜的嬷嬷们听见了,就算姑姑在皇上面前有点脸面,只怕皇后娘娘也会治罪的,还请姑姑收收眼泪吧,莫要害了自己。”
听了这话,叶蕴仪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是啊!她现在可是在古代皇宫里啊,是一个对人最讲规矩的地方,行差踏错一步恐怕就会有灭顶之灾,她这样大哭就有可能给她惹祸上身,这样想着,叶蕴仪不由忍住了哭声,只任由眼里的泪水在脸颊上流淌,滴在被子上。
黄芽儿侧耳听了听,见叶蕴仪止了哭声,她也就不再提醒叶蕴仪了,只是她自己也已经睡不着了,开口问道:“姑姑,您可是想家里人了?”
叶蕴仪埋头在被子里,没有回答她。
黄芽儿又自顾自道:“人在孤单脆弱时,都会想家里人的,姑姑生了病,想家里人很正常,我也想家里人,想爹娘,想妹妹弟弟,想着家里是否能够吃饱穿暖了,想着下个月我是不是该攒点钱让人送家里去,让家里人盖新房子,让爹娘他们有新衣服穿,买点精细米粮糕饼什么好吃的……”
黄芽儿畅想着自己要用这个月的月钱给家里人买什么,为家里人做什么,让家里人过上衣食饱暖的生活,可这样的话语却是如同一把把刀子在叶蕴仪心上切割着,黄芽儿还有爹娘弟妹可牵挂,每个月都有可能见着,而自己呢,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见着了!
如此想着,心里的悲痛又是爆发了出来,眼泪如泉涌般涌出眼眶,可她死死的咬着被子,却是没有再让一点哽咽的哭声传出被子,她自己默默承受着这种不可承受的痛苦,默默流泪。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黄芽儿自言自语,叶蕴仪默默哭着,也不知什么时候,黄芽儿不再自言自语了,沉沉的睡了过去,而叶蕴仪却是哭干了眼泪,再也没有眼泪从双眼流出来了,只是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怔怔看着面前的黑暗。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天快要亮了,那黄芽儿准时醒来,擦着眼睛起身了,她点亮了烛火,又边叠被子边道:“姑姑,你还没痊愈,且歇着吧,我这就去打水洗漱,然后到嬷嬷那儿给姑姑告个假,再和林公公说说,让姑姑再歇息两三天,如此可好?”
一夜的悲痛过去,叶蕴仪已经从无尽的悲痛中缓过神来,闻言,她轻嗯了一声,声音沙哑的道:“那你就去吧,我箱笼里有几个小荷包,你拿去送给嬷嬷和林公公他们,给他们把玩吧。”
黄芽儿听了不由一笑:“姑姑果然是在宫里十几年的老人了,比我想的周到,这要去求人可不是要孝敬一些东西的?如此看在姑姑在皇上那里有几分脸面的份上,那嬷嬷他们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姑姑且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