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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氏见阮兰芷面色凄然,于是满意地抬起手来,抚了抚阮兰芷那光润如玉的脸庞:“你啊,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李姨娘一心想扶正,独揽这阮府的大权。
“莺莺你是不知道……她母女两个,一直哄着你爹呢,你祖母如今老了,也看顾不了你父女两个多久了,祖母在这阮府里头,除了你爹爹,最担心的就是莺莺了……”
“所以啊……祖母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找个更厉害的女人来对付李姨娘,叫她不能得逞!”
“虽然这京城里头善于整治庶务的厉害女人比比皆是,可如今有个现成的女人,十分厉害不说,还有着丰厚的家财,娶了她,其实对咱们家是利大于弊的,有了银子,祖母也能给你准备更多的嫁妆,到时候肯定风风光光地把莺莺嫁出去。”万氏说了好一番话来,声声句句都是为了这府里头好,为阮兰芷好,可那浑浊的眸子里,却露出了贪婪的光芒。
“莺莺莫怕,只要祖母一天不死,就不会叫李姨娘和你庶姐,或是那个赵大姑娘,将你欺负了去。”万氏说着说着,神情越发激动。
如果阮兰芷不是重生的,只怕就要一头钻进老太太这温情的圈套里了,上辈子,老太太正是用的这一套,将自己骗的团团转。只可惜,她阮兰芷虽然还是那个皮囊,内里芯子却已经换过了,所以她对这套说辞,已经免疫了。
思及此,阮兰芷忍着恶心,将脸庞贴着万氏那布满褐斑与褶皱的手,来回摩挲,她水汪汪地大眼里,淌着泪珠儿,哽咽道:“祖母,这次是莺莺做错了,莺莺实在是不知道原来祖母有这般多的难处……莺莺不体谅祖母也就罢了,还要给您添堵,莺莺这就自请去跪在门口一个时辰,好好儿反思自己的言行。”
万氏闻言,赶忙去虚扶了阮兰芷一把:“也不怪你,主要是你姨娘也不知内情……”
“不!规矩不可坏,我本来就顶撞了祖母,这罚跪是一定要的。”阮兰芷态度坚决地道。
万氏见孙女儿还是那般愚钝的模样,这心里就放下了,也罢,她去门口跪着,让其他院子里的人看着,也算敲个警钟。
“莺莺,你既已决定,祖母也不拦着你,今日的事儿若是没个说法,只怕那李姨娘还要来教唆你,罢了,你就去吧,做做样子就行了,也别跪太久,本来你身子就弱,没得又病倒了。”
“只要你乖乖儿听话,你还是祖母顾大局,识大体的好孙女儿。”临了,万氏别有深意地又说道。
阮兰芷抹着脸上的泪珠子,又深深地伏了下去。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儿掩在衣袖里,却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来。
她这个祖母,对她既无生恩,又无养恩,上辈子她一直顺从地听祖母的话,可结果呢?祖母为了荣华富贵,还不是冷眼旁观李姨娘和阮思娇陷害自己?
阮兰芷当然知道今日自己不该说这些话,她也知道只要有方姨娘在,李姨娘与阮思娇两个昨日去她房里的事儿,肯定是瞒不过老太太的。可有些时候,你若想达成自己的目的,反而就该顺着别人的意。
阮兰芷跪在门口,有些快意地思忖着:经过今日这一出,只怕一心一意想要保自个儿荣华富贵的老太太,同削尖了脑袋要扶正的李姨娘,她两人之间的罅隙只怕就更深了。
只不过,罚跪便罚跪,可上门口罚跪的话,那意义就不一般了,若是在院子里头和屋子里头罚跪,可能那些别有用心等着看笑话的人还未必能亲眼瞧见,然而这门口人来人往的仆妇十分多,正所谓人多口杂,用不了多久,这事儿就被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传了出去。
到了掌灯时分的时候,府上其他院子里的姨娘与少爷姑娘们,就知道了老太太素来疼爱的二姑娘,因着口无遮拦,被罚跪了足足一个时辰。到了后来梦香、梦兰两个来扶二姑娘的时候,人都站不起来了,一直过了好几日之后,走路仍是摇摇欲坠,连连打脚跌。
明面上,虽然大家都不提这个事儿,私下说道的可就多了去了,就连老太太最最看中的二姑娘都被罚了跪,看来老太太是铁了心想让赵大姑娘当继室的。
而阮兰芷被罚跪一事儿传到李姨娘的耳朵里时,她更是恨的挥退了左右,关起门来将房里的东西好一通砸:哼!这老太婆哪里是在罚阮兰芷?不过是杀鸡给猴看罢了。
那二姑娘也是个蠢的,也不同自己商量商量,竟然傻不愣登的跑去老太太那儿找死。她先前还以为这二姑娘大病了一场,好像人瞧着不一样了,现在看来,却是比从前那个应声虫还要气人。
现下可好,赵大姑娘进门的事儿恐怕越发棘手了。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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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苏慕渊出了阮府后,却没有直接回威远候府,而是打马沿着东大街往朱雀门街行去。
从东大街到朱雀门这一路,除了几座酒楼和教坊之外,其余都是女支馆,苏慕渊走的并不快,一路上总有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艳娘们,挺着鼓囊囊的胸\脯在门楼处招揽生意。
难怪那阮仁青是这幅德行,苏慕渊端坐在高头骏马上,冷冷地扫了街边一眼,暗自思忖着。
约莫又走了七、八里地,拐过了东大街,进了朱雀门街之后,买卖的就正经多了,街边随处可见做珍珠、丝绸、香料、药材生意的店铺,也有卖衣饰、字画、精巧玩物、金银玉器的铺子。
最后苏慕渊在一家规模颇大,标有“赵”字的玉石铺子前停了下来,他眯着眼,瞧了片刻,便抬脚往里走。
店里的掌柜与伙计都是十分灵醒的人,见是苏慕渊来了,纷纷迎上前来,打个稽首:“侯爷。”
那苏慕渊似是这儿的常客,他摆了摆手,也不要人招呼,自己上楼,找了个扶手椅坐下。
略略坐了一会儿,那掌柜的亲自来奉茶,苏慕渊接了过来,淡淡道:“你家姑娘了,叫她出来见我。”
“姑娘还在查账,小的估摸着还得半盏茶的功夫才出来。”掌柜的也是一脸为难。
苏慕渊闻言,嗤笑了一声,冷冷道:“怎么?只不过让她当了个管钱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小姐了?去告诉她,本侯耐心有限,有些事情,可不是由着她说得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