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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绮云明知道元烈就跟在自己身后,依然走得不紧不慢地晃悠到了大扎撒所住的毡房前面。
元烈见白马停了下来,担忧着她那沉重的身子想也不想地随即快走了几步,打算赶在前面将她从马上搀扶下来。
然而,当他刚走近白马的时候,却被眼前发生的事情给惊得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白马先是半跪着前腿,让后又收起了后腿,将整个马身紧贴在地面上,尽量地缩短身上的人与地面的距离。
他早已经从白马那长长的,未经人打理过的马鬃看出来,这是一匹未被人类驯服的野马。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此健壮的野马,如何会做出这样高难度的动作?
要知道,马儿是一种连睡觉都是站在睡的动物,除非它们受伤或者死去,否则的话它们是很少跪在地上的。
看着那白马躬恭顺的样子,元烈又想起昨天它四蹄腾飞,根本不管骑在身上的莫筝的死活,就那样尽情在草原上驰骋的桀骜不驯,简直跟现在的模样截然相反。
这匹马不是不会顺从,不是不会顾及马上骑士的安全,只是坐在它身上人不同,它的态度就不同而已。
直到岳绮云四平八稳地从马上下来,白马才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灵动的大眼睛一斜就看到了呆若木鸡的元烈,照月非常拟人化地咧开厚厚的马嘴笑了起来。
——它是在嘲笑自己!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里所表达的意思,元烈完全地看出来了。
自己这个烈焰草原的王者,居然被一个畜生给嘲笑了!元烈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站在那里走也不是,进也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岳绮云从容地走进了大扎撒的毡房。
毡房中正是青烟缭绕,墙壁上高挂着一帧神像。那神像是用缂丝制成,鲜艳的丝线在天窗照射进来的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芒。乍一看,好像那神像的周身散发着祥和的柔光。
大扎撒跪坐在神像前,双手交叉着合在胸前,嘴唇轻微地一张一翕,清攫的眼眸长长地眯起。
闪着微光的神像,端庄肃穆的颂唱的声音,还有那一室清雅的檀香味道,形成了一个祥和宁静的气场,让身处其中的人感受到一种凝肃的气氛,心中所有的杂念在一瞬间被抛了个干净。
岳绮云被室内的气氛感染,忽然觉得心中的那股烦闷不平之气消散掉了。她凝神静气地跪坐在老人的身后,透过袅袅地铺展了一室的青烟看向一脸慈悲俯瞰世人的神像,摒弃了心中所有的杂念,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一个神奇的冥想中。
毡房的门帘再次掀开,门口光影错动间,元烈那挺拔健硕的身影出现。
而屋内的两人并没有回头看,大扎撒依然用那尾音冗长的声音颂念着经文,而岳绮云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微闭着双眸,连连呼吸频率都没有变化。
因是从小就常见大扎撒每日清晨的诵经,元烈见惯不惯地保持着缄默,姿势垂手肃立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他将那经文咏念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