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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我坐在裴瑾年的床前,没有合眼。
奇怪,我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过了,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刻也不想错过。
往日俊美潇洒神采奕奕的他让我着迷,此刻消瘦虚弱不堪一击的他却令我心疼。
我笑着看他,哭着看他,我只是想这样一直看着他,直到我们两鬓皆霜,青春的脸上都爬满皱纹,依然可以静静地望着他。
可是,这个发誓与我相伴终生的人,却被可怕的疾病所缠缚,并随时可能被夺走生命。
哪怕再等几个月,等我们的孩子快出生时,可以用脐带血来救他。
可是,就连这样的机会,都不可能。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我的眼泪终于干涸,伏在他的床边,胸腔里的心,在不断地滴血。
晨曦透过提位窗,照在床上,我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而且还躺在了裴瑾年的身边,和他枕着一个枕头,他的脸对着我,墨色双眸正凝视看着我。
“瑾年,我怎么躺在你的床上了?”
我想翻身下床,却被裴瑾年拦住,“别动!”
修长骨感的手伸过来,与我十指相扣,他的温度从我的指尖传过来,“再陪陪我。”
“不行,这样你可能会感染的,对了,我的帽子和口罩呢?”
“戴着那些东西,我的老婆和我的孩子睡不好,被我扔了。”
“你……”
“嘘,沐沐,闭上眼睛,让我们静静地躺一会儿。”
他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轻轻地来回移动,然后停住。
世界安静下来。
只有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渐渐地,我感觉到,他的手心开始潮湿。
睁开眼睛,我看见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无声地流出。
我想伸手为他擦掉,又担心自己的手上有细菌,只好把手撤回。
“瑾年,别哭。”我握紧他的手,轻声劝道。
他的视网膜已经多次出血,昨晚眼周还带着血迹,眼泪很容易引起炎症的。
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后来他将脸埋在我的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很可爱,可是,我……见不到他了。”
我胸口的衬衫被他的泪水浸湿,他在我怀里痛哭失声。
“不会的,瑾年,你可以的,我一定要让他亲口叫你爸爸。”
我紧紧抱着他,我们两个人,不,是三个人,就像现在这样抱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医生为裴瑾年做了检查,说情况还不错,可以用点早餐。
临走时还笑着说:“精神作用很重要,女朋友来了,果然状态好很多。”
裴瑾年特意纠正道:“她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