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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奋战了几天, 第五日上,顶着两个比熊猫还深的黑眼圈去了皇宫。
宣政殿外, 跪了三四个大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声声泣血。
“皇上!求皇上做主啊!老臣历经两朝,得蒙先帝恩宠,为官至今, 鞠躬尽瘁以报皇恩, 不敢有一丝懈怠。康郡王此举将我们这些老臣的脸面往哪里搁,这是要逼着老臣们去死啊!
刘大人已年过花甲,一气之下竟是病倒在床, 也不知这口气还能吊多久!皇上,你可得为老臣们做主啊!”
林砚嘴角轻撇, 呵呵,以两朝元老之身倚老卖老也就算了, 还拿先帝来压人?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 怎么三皇子这催债的, 还成了罪魁祸首了呢!
林砚翻了个白眼,看,这就是后世说的, 最好别借钱。借钱的时候, 债主是老子, 借钱的是孙子。催债的时候, 借钱不还的是老子, 这债主反倒成了孙子。
病倒在床,一口气吊着?骗鬼呢!装病谁不会啊!
林砚自大臣们跟前走过,都不捎带看上一眼,径直入了殿。
殿内,司徒坤龙椅高坐,司徒岭和司徒岳跪在下面。
司徒坤怒眉瞪视,“朕让你整顿户部,收缴欠银,何时让你去查臣子的家底了?你瞧瞧你自己做的事!”
司徒岭半句都未曾辩驳,只道:“是儿臣办事不利!”
司徒岳很是不忿,“父皇,此事同三哥没有关系。都是儿臣出的主意!您若是要罚,便罚……”
“老九!”司徒岭大呵,制止住他的后话。林砚心头大跳。让查访官员家产的主意是他出的。司徒岳此举明显是在保司徒岭,也是在保他。
林砚手心紧了紧,适时上前打破僵局,“参见皇上!”
司徒坤转过注意力,看向林砚手里抱着的箱子,“做出来了?”
“是!”
“去后头试一试。”
司徒坤站起身来,林砚却没有动,尴尬地看了还跪着的司徒岭与司徒岳一眼。司徒坤鼻间哼气,怒气未消。只是这怒倒也未必是对司徒岭的。
他虽恼司徒岭行事不当,造就今日的局面,让他被老臣们施压。却更恼老臣们倚老卖老,用先帝威逼!
林砚觑着司徒坤面色,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开口。他做不到眼看着司徒岭和司徒岳因自己的主意受罚而不闻不问。
“皇上,学生进来的时候,外头几位大人的说辞都听到了。这件事现在京里传得满城风雨,学生倒也晓得一些。学生倒是觉得并非没有法子。”
司徒坤一愣,瞧了他一眼,“说!”
“刘大人之病,怕也请了太医,太医是怎么说的?”
说到这个,司徒岳更气了,哼哧道:“还能怎么说,就是一堆心思郁结的说辞。这不是废话吗?因着什么心思郁结,还不是不想还银!
自家欠钱不还,反倒让人觉得我皇家咄咄逼人,不体恤老臣了!三哥真是冤死了!”
“老九!”司徒岭一吼,司徒岳不甘不愿地闭了嘴。
林砚却笑了起来,“这也便是说其实并没什么大碍。如此学生倒是有个主意,却是不知三殿下肯不肯屈尊?”
司徒岭神色严肃起来,“只需能解了现今困居,让欠银收缴之事能进行的下去,何谈什么屈尊不屈尊!”
“殿下可带着太医住到刘大人府上去。事必躬亲,照顾刘大人直至痊愈。”
这话让司徒家三人俱是一愣,瞬间明白了林砚的意思。
堂堂一介皇子纡尊降贵去服侍一个臣子,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还如何再大肆宣扬说三皇子心狠,威逼两朝元老?不说如今只是病,便是刘大人因此死了,三皇子也再背不上这个罪名,还能落下美誉。
如此得不偿失的境地,刘大人自会衡量,继续病下去,让这么一尊大佛住在家里划不划得来。
毕竟哪家没有点秘密?皇子住进来,家里还没办法约束,这倘或发现点什么,或是当真让他借此查清了家中家财情况,那他此前的哭穷就都变成了欺君!
孰轻孰重,刘大人不会不知。这般一来,这病哪还能装得下去?最多不到三日必定要好转。
这法子不算多精明,甚在无耻。上赶着去做这个不速之客。还是皇子,你赶都赶不走!
所以说,能想出这法子的林砚,也够无赖。因此倒也并非他比司徒家的人聪明,想得到他们想不到的。而是皇家的人出生便高人一等,习惯了这种位子,不会往这等屈尊的方向去想。
林砚摸了摸鼻子,继续道:“等刘大人病好了,皇上可再下一份恩典。倘或能在这个月之内将家中欠银全部还清的,利息全免。
若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钱的,也可去户部说明情况,签订五年还清或是十年还清的协议。如此,往日利息也可全免,以后之利按每年未缴清的部分重新核算。”
欠银之事从年后至今闹了也有两月,赫赫扬扬。谁都知道此事无回转余地。刘大人装病,也可说是真病。急病的。这也算是目前可用的最后手段。
倘或此举无用,那便已至山穷水尽之地。此时突然说利息不要了,只拿回本钱。想来不少人家会欣喜若狂。
这便是人们说的,进两步再退一步。
也就是说,如果你想要人家的房子,人家必定不会答应。那么就先声势浩大地打出牌子,说你想要人家的全部家财,使点手段逼一逼,让人以为你势在必得,不达目的,誓不罢手。
在别人内心惶恐无助之时,你再来发一发善心,说只要人家的房子,别的不要了。人家便不会再抵抗,反而会庆幸万分,感激涕零,亲手把房子奉上。只为了保住其他财产。
只是欠银之事已久,这么些年过去,利息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数目。司徒岭是做不得主的,只能皇上来。
林砚看着司徒坤,“学生也是随口说说,还请陛下圣断。”
司徒坤皱眉想了想,“老三觉得呢?”
“儿臣觉得此法甚好,也可消退了大多欠银人家的抵抗情绪。但凡有三分之一的臣子家还银,此事就能变得顺理成章。再顽固的人家也没了借口可提。
且如此一来,也可显示父皇善待臣子之心。一举两得。至于那些利息,从大局来看,也便并不重要了。整治户部积弊为要,丰盈国库总有其他方法可寻。纵观古往今来,也没有哪一朝哪一代的国库是靠臣子借贷的利润而丰盈起来的。”
司徒坤点头,“你愿意去照顾刘大人?”
司徒岭一愣,“此事是儿臣捅出来的,自然该儿臣去解决。欠银一事不能半途而废,不过是去刘大人府上住一住,没什么打紧。想来刘大人府中仆从成群,倒也不敢当真让儿臣来服侍什么。”
司徒坤眉宇舒展开来,“起来吧!回头你上个折子上来,请求免了利息。”
林砚一震,这是在给司徒岭拉声望?若是皇上直接下旨,众臣感恩的是皇上。若由司徒岭请旨,那么除了皇上,众臣最为感恩的自然是司徒岭。
司徒岭也是愣了,却见司徒坤叹道:“此事你受委屈了,朕心里清楚。你是能办实事的人,不能落下苛待臣子心狠手辣的名声。”
户部欠银之事,哪里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若非如此,怎会一拖再拖。户部几任侍郎尚书不敢提,老二也不敢提。唯独老三不惧前途艰难,顶着重重压力将此事进行了下去。他哪会不明白?
司徒坤看着眼前的茶,笑着抿了一口,说道:“你这茶确实难得。日后若是有这等东西,直接送来给朕便是,不必经由茶水房。”
司徒岭微微张着嘴看着司徒坤,见他笑眼盈盈,心下一动,“是!”
那模样竟似是感动不已,双眸湿润,带着十分的孺慕之情。
林砚悄悄将身形往暗处缩了缩。好吧你们表演着父慈子孝,半真半假,他这个外人实在尴尬啊!
林砚本还想再缩一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听司徒坤的声音传来,“走吧!现在可能去后头试一试你这新式手/弩了!老三老九都一起去!”
司徒岭微微皱眉,“父皇,刘大人那边……”
司徒坤冷笑,“你堂堂一介皇子,难道还真让你时刻照顾着他?便是要做样子,晚些去又怎么了?难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死了不成!”
司徒岭张了张嘴,“外头几位大人还跪着……”
“那就让他们继续跪着!”
惹,看来司徒坤火气不小。老臣们这一手够臭的啊,都糟了司徒坤的埋怨了。如今不过是看着大多到底都还是元老,且好些身居要位,不可擅动。过个两三年,下头的人慢慢提拔上来,这些老臣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司徒坤甩袖先行。司徒岭与司徒岳随后。林砚抱着箱子跟上去。
宣政殿后有一大的演武场。司徒坤特意将人清了,只留了三五个心腹侍卫。林砚将手/弩取出来。
“皇上给的师傅极好,尤其他不但懂军中武器,而晓得机关之术。学生同他探讨了好些天,实验了好几回弄出了这个。我们留了前头的箭簇,削短了后头的木棍。
手/弩形式也做了改造,里头设了机关,能加大箭簇射击出去的力道和距离。再配上上面的瞄准镜,实用性更大。还能连发五铢!可用来夜袭或奇袭。”
说白了,就是枪支的改良版。没用□□,用的是冷兵器罢了。
至于□□。林砚握拳,自然是要有的。不是说吗?穿越男的四大必备发明,玻璃,□□,水泥,香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