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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以默手指僵硬了,伞顶上全是雪花,有些重,她看着只穿了件厚毛衣戴着针织帽的宋燃,好半晌才说:“赏雪。”
宋燃呆了一下,然后推了推无镜片的黑色边框眼镜,“天怪冷的,你还是先回去吧,要不我送送你?”
沈以默问:“他今天没来公司?”
宋燃犹豫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盛少他在忙着准备葬礼呢。”
“我记得,盛大伯有两个儿子。”他的葬礼,还轮不到盛禹铭来操心,宋燃在撒谎,从他神色不自然地走出来那一刻起,沈以默就已经猜到了,盛禹铭在公司,他知道她等在这里。
宋燃面露难色,“我送你回去吧,你先等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沈以默仰起头,三十几层的盛世大厦像座冰冷的玻璃橱窗,细碎的雪花在风中飘来又散去。
空气是冰冷的,呼吸是灼热的,她努力吸了吸鼻子,转过身,突然就有些握不住手里的伞了,身子也跟着轻飘飘的,雪花一样,坠落。
宋燃猛然回过头,看到沈以默倒在薄薄的雪地上,有个人影飞快地跑了过来,短短的一段路,险些跌倒两次。
“还愣着干嘛!开车过来!”
盛禹铭抱起沈以默冲宋燃吼,红着眼睛的样子就像一头盛怒的野兽。
沈以默昏迷了,一张脸通红滚烫,温度高得吓人,盛禹铭搂着她,觉得怀中人轻得不可思议,那件厚厚的羊毛大衣里,裹着一副单薄的骨架,瘦得让人心疼。
由于在雪地里站得太久,尽管沈以默打了伞,衣服还是沾了雪有些湿润,盛禹铭脱下外套裹住她,只穿了件衬衫半跪在雪地里。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满脸悔恨痛惜的盛禹铭,宋燃竟然觉得心里暗爽,叫你让人家等,叫你故意冷落,叫你丫装,叫你丫作……活该!
盛禹铭冷眼扫过来,宋燃忙快步往停车场跑去,现在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
开车上路,却被堵在了路上。
下雪天没封路就算好的了,堵车多正常啊,这句话宋燃是不敢说的,他握着方向盘,用视死如归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盛禹铭。
沈以默已经醒了,但连眼睛都没睁开,意识模糊说胡话,抓着盛禹铭的手不放,用自己滚烫的脸蹭他掌心,一会儿妈妈一会儿爸爸的叫,又哭又笑的。
车里暖气开得足,沈以默周身着了火似的,不自在地呜咽着,竟然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
盛禹铭按住她的手,重新用自己的外衣裹好,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宋燃暗叫不好,“盛三啊,你该不会是想……”
话没说完,盛禹铭已经抱着沈以默下车了,看样子是真打算冒雪跑去医院。
宋燃想跟着,可外头实在太冷,他穿得可不多……再看盛禹铭那件真丝款衬衫,骂了一句“疯子”,突然计上心头,拿出手机,拍照。
漫天的雪,盛禹铭很快消失在了路尽头,一串脚印也被覆盖。
宋燃百无聊赖地听着广播,他把照片发给了林茜茜,就等着她打电话过来询问,手机震动他立刻接起来,“喂,林小姐……”
“什么林小姐?宋燃,你现在在哪儿?”
怎么是周霓虹?
宋燃古怪地看了看手机,竟然一阵失望,丝毫没有心爱未婚妻主动来电的喜悦。
“说话!刚刚那张照片怎么回事?禹铭抱的是谁?”
宋燃说:“是……是我!”
由于照片角度问题,沈以默又裹着盛禹铭的外套,还真看不出是男是女,宋燃随便敷衍了几句,刚挂了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宋燃囧了,他竟然群发了偷拍的盛禹铭照片,他本人收到会是个什么反应?他真后悔自己没有跟他一起走,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也就只是纠结了一会儿,宋燃又开始忧伤,周霓虹竟然是第一个打来电话的人,她现在可是他的未婚妻,还这么关心别的男人!死性不改!
盛禹铭把沈以默送到医院时,衬衫已经湿透了,是汗水还是雪水也分不清,只是贴身的衣料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衬着那样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尽管他的脸色比病人还要难看,也看痴了急诊室的护士,恨不得自己是他怀里的那个病患。
那么冷的天,那么远的路,再好的体力也吃不消,但盛禹铭硬撑着守到沈以默退烧,也不肯离开半步。
“盛三,你脸色不对,找医生给瞧瞧去吧,我在这帮你守着,保证她醒来第一个通知你。”
宋燃看不下去了,虽然对盛禹铭最近的做法很失望,也不耻于他在两个女人间摇摆不定的态度,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他长久以来的钦佩和敬意。
盛禹铭握着沈以默的手,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宋燃还想说什么,盛禹铭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神情缓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