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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的细纱放了下来,月光下,隐约可见平平躺着的身姿,安安静静的,并不再浑身散发着或冰冷或嘲讽或凶狠的气息。
唉,赶紧睡吧,最好他一觉能睡过去……
薛云卉长长松了口气,手脚麻利地找了片离他远远的空地,轻手轻脚地把铺盖铺好,躺上去的时候,才觉得浑身都瘫了,尤其两条腿,又酸又疼的。
她也没功夫管旁的了,一转头,睡着了。
倒是袁松越没她睡得快,半刻钟前还听着她刚进了门,然后稀稀疏疏地摆弄她的铺盖,摆弄好了,便倒了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扔了一袋子米砸在地上。
他不由想起下晌她下马那个样,差点没栽倒一旁。真是连马都没起过,他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呢。
就这样想着,绵长的呼吸声越过纱帘,传了过来。
她竟然睡着了。
袁松越愕然。
……
嗓子干得发疼,薛云卉醒的时候,不过月上中天。她要起身去寻水喝,腿酸得要命,磨了一天的地方一动就疼。
她胡乱暗骂了几句,强撑着起了身,往桌子边去了,也不管那是给鬼侯爷备的茶了,自己翻了个杯子,倒了一杯,牛饮水似得倒进了嘴里。
一杯犹自不够,她又倒了一杯,刚举杯要喝,便听见身侧有人说了话。
“端来。”
薛云卉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去,不知何时袁松越已经起身坐到了床沿上。
她到嘴边的这杯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在袁松越的注视下,只好起了身,给他端过去,全忘了这是自己刚喝过的杯子了。
她心里不乐意,要喝自己倒便是,有手有脚的大活人,偏要别人伺候,毛病!
可腹诽归腹诽,又不能真的说他脸上,薛云卉还是得不情不愿地给他端过去。
床沿上,他正襟危坐,冷清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不知道他的面色和月光,谁更冷清一点。
薛云卉不以为然。
穿着亵衣坐在床沿上,身后床帐子披在背上,还真当自己是升堂的官老爷了?坐这么直,脸这么板,吓唬谁呢?
不知是不是她想的太多,到他身前的时候,脚下不知道绊上了什么,突然身子一歪,不中用的腿扑腾一声跪了下去,额头好巧不巧地磕在了一处坚硬的地方,发出咯噔一声响。
“哎呦!”
她惨叫了一声,揉着头直起身子的时候,发现不大对劲。
她以为自己一头撞到了床边上,谁曾想,竟撞到了个用布抱着的柱子。
她一愣,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用布包着的柱子,这不是鬼侯爷的腿么?自己额头磕上的,可不正是他的膝盖骨?!
薛云卉瞬间心思一凛,连忙抬头去看他,这一看,她禁不住惊得掩了口,另一只手捏着空空如也的茶杯,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人。
倾泻进室内的月光,将那挺拔鼻梁下悬着的一滴茶水映得晶莹剔透,那一张俊脸上波光粼粼,顺着往下,胸前湿了一大片。浸透的轻薄亵衣严丝合缝地贴在那起伏的胸膛上,几根毛尖悠闲地挂在上面。
薛云卉心头一紧,下意识缩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