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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漫天的国姓瓶被明军抛过这本来被清军视为可以极大杀伤明军的距离,方才后者抛射的箭矢、直射的铅弹和铁砂在这样的伟力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只有远远躲在阵后的红夷大炮还在轰隆作响,但却同样不可避免的显得是那样的势单力薄。
三十几步的距离,郑成功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李云龙的那句名言,但这并妨碍他同样选择了将这支大军大半的掷弹兵都投入到了至为关键的左翼战场,同样选择以这样的战法作为总攻的号角。
光荣,属于掷弹兵!
但是,光荣不仅仅属于掷弹兵!
片刻之后,第三轮投掷结束。清军那边的射击早已停止了,哪怕是站在最前排的满洲武士也难以抑制回望的冲动。
而此时,只见左翼指挥左先锋镇总兵官万礼的帅旗前压,左先锋镇、戎旗左镇、亲丁镇纷纷做出了回应。转瞬之后,第一排的明军撤下了挡在身前良久的藤牌,从背后抽出了标枪,在军官们的命令下,向前助跑几步,便对准了清军的前排投射了过去。紧接着,又是第二轮、第三轮,随即抽刀在手,以三人为一小队呐喊着扑向了已经近在咫尺的八旗军。
三轮标枪投掷又给前排的清军好好地放了一回血,明军的藤牌阵三人一组,面对由于后排的伤亡而无法得到及时补充的清军,立刻就进入到了群殴的状态。这一次,已经不是什么一人防守、两人进攻了,而是三个藤牌手一拥而上,对着一个或是两个八旗军就是一阵狂风暴雨。
后有或许下一秒就会突发的爆炸,前有投射而来的标枪,耳中嗡鸣作响,鼻息之间则俱是硝烟和血腥的混合味。只在接战的一瞬间,哪怕是勇武如满洲八旗中积年的老卒,仍不免在第一时间就落得个被动挨打的境地。
这对于骄横惯了的八旗军而言是断难忍受的。奈何,哪怕是他们实战浑身解数想要扭转局面,可终不过是一个双拳难敌四手。此间,硬扛着清军射击长达两里的明军总算是找到了发泄的途径,常年累月的训练和征战更是让他们的配合默契,柳叶刀在清军的圆盾、腰刀上噼啪作响,时不时的便瞅准了清军的不暇,在其身上开出或大或小的口子来。
仅仅是一个照面儿,右翼第一排的清军便倒下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而明军的攻势却愈加凶猛,毫无顾忌的冲入清军战阵一个又一个微小的豁口之中,从更多的角度对清军进行砍杀。
犬牙交错,在战场上多是形容双方战斗场面之激烈,以至于战线上已经呈现出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态势。然而,在此时,却分明是明军岩浆袭来,侵蚀森林,每每有参天大树倒下,便会有岩浆将其覆盖,甚至在焚尽根须的同时极力扩展着燃烧的边界。而森林在方才却已然经历过了一场陨石雨的洗礼,千疮百孔之下,又如何抵得住这样的炽热!
随着越来越多的清军倒下,余下的幸运儿们也开始试图通过后退来重新拉平战线,以避免被明军从更多的角度攻击。
奈何,退,并不能切实的解决问题,在他们身边,越来越多的清军倒在明军的刀下,哪怕是各自牛录中的勇士也难以幸免。紧绷的神经越拉越长,但也越拉越细,直到片刻之后,溃败率先暴发在了汉军正蓝旗的战阵处。
“败了,逃命啊!”
论及战斗意志,本就是八旗内部的三等人的汉军旗或许比蒙古八旗要堪战一些,但却是绝对无法与满洲八旗相比的。清军的右翼完全是由满洲八旗和汉军八旗组成,可明军的国姓瓶是不分什么高低贵贱的,标枪投掷和藤牌阵亦是没工夫理会这样的区别。他们受到的待遇难得的公平了一次,但是对于伤亡的心理承受能力上的差异却不可避免的让他们率先被死亡的恐惧压垮。
战阵之上,身边的每一个战友都是彼此的依靠。当可以依靠的墙倒塌了,人的承受能力也会顷刻间便被压垮。就像是一种极具传播性的传染病,当一个人被传染,这个宿主哪怕只是打了一个喷嚏,甚至仅仅是呼吸而已,病菌也会向周遭迅速的扩散开来。只需要片刻的功夫,就足以感染该片区域的所有人。
从缝隙,到碎裂,再到瓦解和塌方,在明军的推波助澜之下,汉军八旗的溃逃迅速传播开来。越来越多的溃兵向后逃去,但也不可避免的冲垮了更多的清军,甚至包括满洲八旗在这样的冲击下也在难以维系阵型。
清军万万没有想到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右翼竟然率先出现了崩溃的迹象,明军势若疯虎般的攻势更是让右翼的败局几近于无可逆转。而此时,双方的中军也已经进入到了三十余步的范围,爆炸声如期响起,这一次远不如清军右翼的场面宏大,甚至连一半都到不了,但是受到的波动却一点儿也不比前者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