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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皿方罍(léi)。迄今为止出土的体型最大、造型最精美的商晚期青铜罍器,被称作方罍之王。”
见秦淮猜不出,单院长简洁明了的和盘托出。
皿方罍是非常珍贵的一件青铜器,据官方统计,荆省境内出土和收集的商代青铜器多达数百件,除了与许多地方类型的青铜器如线条纹斧、大铙、镈等器具外,还有相当多的中原风格或受到中原商文化影响的铜器,如鼎、觚、爵、罍、尊、镞等。
而其中最精美绝伦的莫过于四羊方尊、象形尊、鱼纹罍、人面方鼎了。
皿方罍与四羊方尊齐名,由此可见其价值。
但是——
秦淮在脑海中认真的搜刮了一段时间,却尴尬的发现他对皿方罍的认知一片空白。
这种情况十分正常,哪怕秦淮一直在阅读,但也没有达到胸怀三千道藏、无所不知的地步。
在雕刻方面,秦淮懂得多一点,其它方面,秦淮做不到全知全能。
不过罍的话……
秦淮隐隐约约记得诗经中有一句:‘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意思是愿用用金光闪闪的罍具酌满美酒,慰我离思与忧伤。
想必那方罍是一件青铜酒器,而作为商代罍器,应该是用于祭祀天地的。
秦淮根据已有的知识将罍的具体功能推测了出来,不过懂得一句诗经却远远不够秦淮系统的了解皿方罍这件青铜器的前世今生。
不如让单院长科普一下好了。
想到这里,秦淮目光落在单院长身上,露出求知欲:“你继续往下说。”
单院长点了点头:
“巴黎和会召开那一年,也就是1919年,皿方罍在一次暴雨中重见天日,被桃源一位农民发现,当时是放在家中当盛具。
四年后,古董商石瑜璋闻讯赶来,花四百银元搬走了罍身。
罍盖则被农民当做学费送给了校长。
校长得到罍盖后发现不对,他觉得这是一件珍贵文物,必须严肃对待。
于是将青铜器被盗的事情报道出来,警察立刻将石瑜璋抓住,可惜当时罍身已经音讯全无。
直到1931年,法国学者乔治·苏利耶·德莫朗编著的《中国艺术史》出版,皿方罍的踪迹才再次显现。此书中收录了皿方罍的照片,并介绍此物为姚叔来、卢芹斋等大文物贩子匿藏。
不过当时也没办法取出来。
二十世纪中期,皿方罍器身落到东瀛收藏家新田栋一手中。
那时上沪博物馆的馆长偶然在新田栋一的收藏中发现了它,并确定这就是流失在海外的皿方罍罍身。
但经过多方交涉,新田栋一不愿意让它回到荆楚省博物馆。
2001年,新田栋一的家属将罍身交予纽约嘉世德拍卖,中国方面派遣代表前往竞拍。
可是一位神秘的法国玩家以高出中方四成的价格抢走。
当时拍卖成交价高达九百二十四万美元,让中方措手不及。
于是,皿方罍的回家之路被突然截断。再次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十七年。
直到前两天,皿方罍出现在拍卖会的消息震动了荆楚的各界人士,这一次,荆楚方面势在必得!
漂泊了一百年啊……有机会就让它们会归故里吹吹熟悉的风罢……”
单院长忍不住叹息,说到最后有些哽咽。
一百年的动荡让得上千万件文物陷入了暗无天日的漂泊之旅。
有些幸运的被回购,不幸的藏在异国的博物馆中、私人收藏馆内,纵使身上写满了珍贵的符号与铭文,都无人能看懂。
也没人愿意看懂。
他们只知道多么珍贵,多么值钱,多么精美。
却永远不知道这精美绝伦背后蕴含着是什么样的文化,什么样的信仰。
最懂他们的,永远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所以务必把它们迎归故里。
倘若不把握住机会,可能就要永远与这件青铜器擦肩而过了。
就像当年的虎食人卣(yǒu)。
虎食人卣在青铜收藏界名气高过皿方罍。
它是现存最知名、最有价值的中华古代青铜器珍品之一,堪称国宝中的国宝,然而却因战乱流失海外。
一度辗转漂泊,最终被东瀛泉屋博物馆私藏,除非以后东瀛大发善心捐献,否则,世代都只能凄惨的留在东瀛。
那可是迄今为止仅有的两件虎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