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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姜承钰那丫头似乎长高了,穿了身粉红色的小袄,细皮嫩肉的甚是娇美。老太太不住往她碗里添菜,她吃得也香。高氏看着看着妒由心生,数九寒天的,自己儿子还不知道在哪处挨饿受冻呢,这个外姓女却在这儿吃得安稳。
要说起来,起初老太太想了这么个法子罚孙子时,高氏心里还挺乐意,可没想到把孩子逼急了,出了事。儿子之前说是姜承钰把他推下水还污蔑他,她本来不信,但人一旦着急伤心起来,总爱找个人来担责任,此刻的高氏突然愿意相信儿子的解释,开始怨恨起姜承钰来。
这种怨恨随时间的推移与日俱增,到第三日,高氏心里又开始活动,如果儿子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放过姜承钰。
正月十三这天晚上,高氏正求神拜佛地要儿子回来,正发誓要如素一年为儿子祈福,就有丫鬟来说三少爷找到了,现在被小厮们抬着过了垂花门了。
高氏只听到“三少爷”找到这句,没注意“被抬着”,慌不迭地冲出去时,人已经走到扶摇院门口了,看着木架子上鼻青脸肿,嘴歪眼斜的人,她差点没认出这是自己的小儿子。
老太太看人一向准,况且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儿,孙怀薪确实没什么胆子出金陵,最初也确实在最好的客栈酒家流连。不过她们都没预料到少年强烈的好奇心。
赌坊酒坊都逛过了,就没逛过花街柳巷,常听说父亲爱去那儿,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场所,好得让父亲家也不想回。
他寻了家装潢尚可的妓/院,进了里边老/鸨看他年纪虽小,但打扮华贵,就知道身家不俗,忙召来了几个红姑娘来伺候。
他来此处无非是出于好奇,漂亮姐姐暂时还没兴趣,只让她们陪自己吃饭喝酒,掷骰子,余的时间就倒在罗汉床上睡大觉。老/鸨见他单纯可欺,两三日下来便把他身上的几百两银子窄了个干净。
孙怀薪却尚未知觉,熟睡中就被人扔到街上打了一顿,衣裳也要不回来,只穿一件冬衣在路边冻了一下午。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才偷偷溜到国公府大门前蹲着,找他的家丁回来见了,才忙把他抬了回来。
高氏一面叫人请大夫,一面又让人通知老太太,儿子终于找回来了,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定。孙怀薪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一直嚷痛,高氏心疼得掉眼泪,一面拉着儿子的手柔声宽慰,一面不顾丫鬟在场,嘴里咒骂起姜承钰来。
“小贱蹄子,心肠忒的歹毒!使了这样的阴招来害我的薪儿。”若不是她污蔑儿子,又出主意让老太太关着他,儿子会离家出走,会成今天这个样儿吗!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看着床上肿得猪头似的儿子,高氏心里暗暗发着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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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前一晚因为孙怀薪的事,府里闹腾了一番。但正月十四这日,国公府上下仍旧一早便忙碌起来,只因今日要迎来贵客。老太太在家懒了这么些天,这日晨起也精心梳妆起来。
郭氏是最欢喜的一个,她姐姐的信是去年腊月便寄来了,说要等在安南过了新年再来,但又怕误了族学开学的时间,因此初二便启程,信里计算到达的日子正是十四。
“他们来了就住东南角上的梨仙院?”孙步玥才跑来问高氏。
整日忙着自己的小日子,淘澄胭脂,制作香料,每日定时去祖母的小佛堂为她武表哥祈祈福,连弟弟失踪这事儿也不大关心,外院的事更是充耳不闻。
“嗯。”高氏冷淡地答了一声,倒不是对女儿,而是想到老太太竟然让郭氏的娘家人来府上长住,足见她现在对二房的重视。
明明她们这边才是大房,明明她的丈夫孙立言才是卫国公府的当家人!
不甘归不甘,她还是那个要强而事事不愿落在人后的高家嫡女,卫国公夫人,先就要在打扮上压她们一头再说,连儿子卧病在床的悲伤也暂时被她放了放。
她算是把珍藏的首饰全拿出来了,可东西太多,一时选得眼花缭乱。
“亦芝,你说我如果戴了这套红宝石头面,再配什么耳坠好呢?”高氏询问梳头发的亦芝。
梳妆打扮这活儿一向是由亦兰在做,她平时也就站在边上看,如今亦兰走了,她顶上去,手忙脚乱的,好几次把太太姑娘的发髻都给梳歪了。
“嗯…….”高氏见她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个字来,骂道:“蠢!”
心里突然有点怀念起亦兰来,不过一想到她干的那些好事,又恨不得把她撕碎了喂狗。她知道如今老太太保她,把她养在凝辉院里,有几回她偷偷靠近她住的厢房,就立马有粗壮的婆子站出来,面无表情地审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