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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城被放出地牢后,将自己关在屋内闭门不出,卿羽连着两日去看望,均不得面见。二师父心里在恨着她,她知道。
瘟疫得解,林乘南十万大军重整雄风,而师兄一方面临的却是难以想象的艰难。
易云关固若金汤,又有大军驻守,师兄联合姜荆、韩世超老将军等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破城之计,若是强攻,结果只能铩羽而归。原本瘟疫盛行实乃天助我也,谁成想她却为敌效力,生生将自家的大好前程给断了。
二师父不恨死她才怪!
屋内燃了一盏烛火,灯光如豆,将那道瘦削的略有佝偻的身影映在窗户纸上,模糊成一片。卿羽在门外站着,直至星子爬上夜幕,凉风乍起,垂落枝头仅剩的一片黄叶。阿奴露出担忧的神情,上前去扯了扯她的衣角。
她低眉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着紧闭的门轻声道:“二师父,直到现在,你还在恨着我,我不会辩解什么,因为现在的我确实是个叛徒,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但请你再给我一天时间,再最后相信我一次,等过了明天,我会给你一个最终的答案,好不好?”
里面烛光静静地照着,那人身形未曾动弹半分。
卿羽咬住嘴唇,心知不能说太多,事情没有做完之前,一切还都是未知数,林乘南的一个疑心就能让她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
她在门口顿了片刻,终于转过身,同阿奴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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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里,星垂平野,月涌大荒,万籁俱寂的夜,安静得像个阴谋,只待利刃出鞘,劈开匿在暗处的真相。
易云关城楼西侧角门被破,印着“勋”字的大旗在风中剌剌飘扬。喊杀声震彻天地,万万将士们前赴后继,宛若滔滔江河,踏着一地血流成河自西角门向城楼上步步紧逼。
再稳如泰山的坚固城墙,只需要打开一个缺口,所有的战线便会土崩瓦解。
“勋”字大旗终于插到易云关城楼上时,天色还未亮,东方露出鱼肚白,丝丝缕缕的朝霞宛若宣纸上泼散开来的朱砂,染透天际,鲜红夺目。
只是,天上的风景再如何壮丽,和地上的断肢残体、流血漂橹比起来,不过尔尔。
血染的征袍被劲风高高掀起,比胜利的旗帜还要壮烈。周顾踏过一地尸体,来到城楼正中央,背后是初升的太阳,面前是大陈国的土地,一时间壮怀激烈,他的手上和脸上俱沾满了鲜血,手里的刀刃上细小的血流凝聚成一颗颗血珠,接连砸在石砖上。
久违了十八年的山河土地,而今,他要一寸一寸地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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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云关城楼被攻占,关内城中乱做一团,林乘南将手边一切能拿到的东西全部砸了个粉碎,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怒火冲天地暴喝着:“调军!调军!将我方十万大军全部调动起来,将周汉旗打出城去,给我砍了他的脑袋!把他的军队杀得片甲不留!”
长得像虬髯客的易云关守将华将军一脸苦相:“周汉旗的兵马已全部攻进城中,易云关城楼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
林乘南深深愕然,忽而冲上去揪住了他的衣领,五官因为暴怒而扭曲的骇人:“本帅不管,若杀不了周汉旗,本帅就杀了你!”
他这副样子几近癫狂,华将军惶恐道:“属下这就去,属下这就去!”
华将军一手拿起头盔,一手握住军刀,匆匆回去调兵了。
林乘南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到墙壁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那个名字:“萧,卿,羽。”
他还是大意了,他小看了这个女人的心思,他以为自己控制住了她,却没有想到反过来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解出了克疫的配方,成功地取得了他的信任,连同十二个太医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对于她的医学提议惟命是从——将服药人群分为三种,即未受感染者、初期感染者、后期重症者,分别对症下药,染疫的治疗,没染的预防,并且将军队按片区划分,取用药方时可保秩序有条不紊。
可叹他当时还赞许她心思缜密,十分信任地照实吩咐下去。他以为令自己最头疼的祸患终于可以平定,却未料到她的计划才刚开始实施。
她顺理成章地接管了配药事宜,在分配给城门楼那片区的药材里动了手脚,加了一味迷药,因为用量控制的极细致,前期根本没有任何症状,但药量在体内累积几日,终会发作。
昨晚夜半时分,药效发作了,周汉旗举兵猛击,打开西侧角楼缺口,大军一拥而入,摧毁了易云关城门楼。
原来,从周汉旗孤身来此那日,一切事态就悄悄发生了反转。他们两个表面上给他上演了一出苦情大戏,实则早已暗中达成协议,里应外合,伺机而动,这才有了今日。
想到此处,他终于想通了前因后果,满腔都是愤恨,怀了必杀之心,直奔卿羽住处。
来到时,房门却是紧闭,里面被上了门栓。他一脚没有踹开,抽刀插进门缝中,一刀劈断木栓,踢开了门。
房中空荡荡的,阿奴站在中央,脸色煞白。
林乘南一把掐住阿奴的咽喉,怒喝着:“萧卿羽去哪儿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