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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怀疑树上的玩意儿究竟是不是人时,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又是将我一惊。手指早已顶在了扳机上,紧绷的神经被巨簌的响动一拨弄,我哪里还有时间继续思考、犹豫。响动一处,我就扣动了扳机,往头顶打出一个三连发。
子弹射向层层树叶时,头顶上好几个黑影子闪过,上头应该不只一个人。我有些惊慌,心想难道真的是中了越南人的埋伏?
但蹲在树上埋伏,我还真没遇到过。
这个想法还没冒出来完全,头上就听“嗷”的一声叫,接着眼前影子一闪,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头顶的枝叶还是在簌簌的摇晃,但众人不约而同的将注意力移到了落下的那个影子身上。
地上的那玩意儿,体型不大,披着白黑相间的毛。见到屁股上的那条长长尾巴,我才松了口气——原来树上的玩意儿根本不是人!
它从树上掉落之后,就不停的在地上翻腾舞摆。之前的“嗷嗷”叫换做了“叽叽”叫。这才看清,那不过是一只体型瘦小的猴子罢了。
抬头一看,在林叶之间飞动的黑影,也就是一只只黑猴。这惊人心神的簌动,就是猴群搅出的。它们接群在树头上,有个七八只的样子,被我的吼声惊吓之后,全都直甩着尾巴,呜吼着逃掉了。
见状,我可算是松了口气,原来这不是越南人的埋伏,而是越南猴子的埋伏。好笑的是,我们对越南人的蔑称,就是在后头加上“猴子”二字。
而倒地的那只猴子,还在地上翻腾,还在地上惨叫。它不幸被我的子弹击中,臀部的白毛部分,被渗出的血液浸染成了鲜红。我关好了冲锋枪的保险,苦笑不得:“我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中了越南猴子的埋伏。”
猴子扑腾之中,艰难的立好身子,一瘸一拐的爬走了。长长的尾巴无力的甩在身后,活像一只吃了败仗的夹尾巴狗。我们没再去理会它,任它撅着屁股隐进乱草丛中,就如昨天放走那只大猴子一样。
不过,见它那瘸拐伤痛的样子,我倒有几分愧疚感生出。毕竟这片丛林,是这些生灵的家。对于它们来说,我们才是侵略者,如果不是被那双似人的眼睛触坏了神经,我是不会开枪的。
“这些歪猴孙子,该不会是昨晚上那个齐天大圣送来的小兄弟吧?”旗娃警惕的看看四周,煞有介事的问道。他好像在担心昨晚那个毛绒绒的怪物追了上来。
“齐天大圣”自然是指昨晚洞穴里遭遇的那个大猴子。这当然不可能,首先昨晚那个大猴子和今天的小猴孙个头差距太大,猴猴子屁股也没有尾巴,再者,比起这些小猴孙,昨晚那家伙更像人——刘思革不是说了吗,昨晚上那玩意儿应该叫“野人”。
大家以为他在开玩笑,都没理会他。猴群的声音越来越远,明白过来这是一场虚惊之后,大家就平复好情绪,继续往山头下摸去。
但是经旗娃这样一提,我也不免多了个心眼,去检查身后有没有“野人”跟踪而来。那家伙的皮那么糙,不知道子弹能不能取它性命。如果它真要如山鬼一般,跟在后头报复咱们,那必须得警惕一点儿才行。
不过,我们渡了一次河,不知道“野人”会不会游泳。
又是一阵跋涉,之前所看到的村庄,已经被我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所幸,这一次的路绕得很平安,除了猴群带来的虚惊,再没有像上一次那样,见闻山头飘起袅袅炊烟后,就贴来一越南山民。
太阳快要完成一天的任务,正一寸一寸的往地平线靠去。我们下完了山头,脚下的路开始由陡变缓。黄班长观测了一番地势,再对比地图,我们终于是回到了预定线路上。
但谁知过完这个山头,走出这个山口后,远处的开阔地带又他娘的出现了分划有序的水田,除了水田,隐隐约约的也能见着房屋。河水、溪流以及人为修建的道路也平躺在这片山区中难得的开阔地内。
看样子,告别一处村庄,我们又碰见了另一处居住地。
这可让我们急坏了眼,刺白的阳光变换为了暖黄的金色。衰叫的鸟儿们飞飞停停,准备归家。余晖中伴着鸦叫,丛林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一切都预示着日夜的更替即将到来。我们必须得快些找好歇脚处。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敌,我们停下了步子,又踏上了抉择的天平:是就地扎营,还是走离聚居区再做打算?
谨慎行事的黄班长,敲定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