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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一切的之前】
从部队复员之后,这件事在我的脑袋里一直念想着。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它记下来。记出每一个细节。在疗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的脑袋出了状况,有可能会记不起一些东西。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些事我仍然记得一清二楚。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东西,你根本无法接触,更别提知晓。也许三言两语说不清,但它就藏在你的脚下,你的头顶,你习以为常,却根本察觉不了。我经历的事情,它不会符合大众所认知的世界,甚至会被打成“伪科学”。
但是它确确实实发生过。倘若我没有将它记叙下来,而是继续选择沉默,那这件事情,恐怕就要永永远远的烂在历史长河里,成为一粒无人知晓的尘埃。
那么多年过去,这些事情有的清晰如昨,有的则模糊不清。而当年和我一起对着条例宣誓的人,也不知所踪。他们也许还遵守着条例,保守着这些秘密,游于市井,无法和我一起对证记忆。所以我只能尽可能的用笔头去回忆,去拼凑,这些事情,我想忘记它,但它不应该被遗忘。至少在我这里留个记录,算是对他们有个交代。
但请记住,你看到的以下文字,不会是档案馆里的正经报告,你也绝不可能会在资料公开的地方读到。以下文字,可能尽是我的臆想编撰,也可能实实在在发生过。
你可以把它当作闲暇之余的茶谈读物,也可以认为是满足猎奇心的小说。总之,你不必去过多的质疑其真实性。这只是承载着浩瀚信息的互联网中,一小段记载往事的文字。它们微不足道,但却好不容易穿越了层层时空,来到你的屏幕前。
孰真孰假,不是我要表达的重点。我只想将他们和它们讲出来,这就够了。
……
我是一名战争年代的老兵。
八四年那会儿,我还留在部队的侦察连里。大概在那年上旬的时候,就有传闻说咱们侦察连要去前线了。七九年的战事之后,师里的侦察队伍扩了一些,我从步兵连编进了侦察连。那时候,我在部队里是上过战场的老资格,从对越反击战的战场回来之后,身上带着军功,做上了班长,差点还上了排职,所以日子挺好过。
虽是老油条,但我并不是那么热爱军营生活。那会儿文革早就结束,全国已经恢复了高考,返城的知青都流行上夜校,考大学。我本身上过学,因为闹文革时学校停了课,才上山下乡,学工学农,做了知青。好几个曾经一起挣工分的好友,都写信来告诉我考上大学的捷报。
当然,参军那年,高考就已经恢复了。所以身在军营的我,听到这些消息后不免心痒痒,抱怨枯燥的军营束缚了我的才识,一直等着复员回家。但服役期满了之后,我自己又因为一些原因,选择留在了部队。老油条磨来油去,一待就是两届兵。
恰逢国家开始有改革的迹象,过去的那一套正在消亡。家里的来信说,部队里如果呆不下去的话,就回来。家里有亲戚去搞了“投机倒把”,也就是做生意,结果一夜暴富,潇洒得很。我就考虑着,如果还在部队里还混不出头,我就该跳出这个“铁饭碗”,复员回家了。
眼看我就要复员,结果被调进侦察部队才一年多,就来了这档子事。因为上前线的传闻不假,没过多久,各师的侦察部队,全被抽调出来,组建起了军区的“侦察大队”。
但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有几分兴奋与期待。期待个什么呢,对越自卫反击战结束回来后,我有过进军校学习的机会,结果好磨歹磨,我碰着了纪律,直接就给我的机会吊销了。到现在,仍然还是一个班长给我搁着。所以我估摸着,重回前线,就有机会可以立功,再争取争取换一个正职军官回来,假如真的复员回地方了,会好一点。
毕竟老油条“煎”了六年,谁都想换回个好结果。
至于说复员回家搞“投机倒把”,我不过是把它当成最差的打算罢了。那时候国家究竟要如何改,改多少,没人讲得清楚。但无论国家要怎么改,能吃一口“铁饭碗”,无疑才是最让人稳心的。
七九年去过越南的,没死的,回来后基本都是去了机关,升了连营,仕途安稳。像我这种留下来又没上去的,少之又少。我这个还在底层挣扎、苦苦度日的“老资格”,心里肯定憋得慌。
当然啊,要说回前线,我是不想的,但人在部队,只能听命令。既然要回去,我只能为自己做最好的打算。
回前线的消息没传开多久,分队就开始没日没夜的搞训练。大家心里有了底,训练起来都很认真。其实后来才知道,这次不是去搞大规模的反击战,而是越南猴子又在边境开始闹事,我们要搞“轮战”。
这里简单说一下,这场“对越自卫反击战”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也就是七九年那次,我们打进了越南的领土。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教训了越南人,达到反击目的,我们就撤军了。
第二个阶段,是撤军后的1984年,越南调回了所谓的“主力军”,开始在边境反扑,就开始了“两山轮战”。所谓轮战,就是军委抽调各军区,轮着和越南人打。
断断续续的冲突,直到1989年才结束。我也是后来才听说,越南这次反扑,派了不少特工到边境骚扰滋事,弄得边境人心惶惶。所以我们侦察分队,就是派去“以小对小”,搞反渗透的。毕竟以大部队和越南特工打,就像炮弹打蚊子,效率低,投入也大。
可是,我虽然作为军区侦察大队的一员,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随大部队一起去过老山,更没有和越南特工交过手。关于“两山轮战”的一切,我全都是听说的。
为什么是听说呢?因为我这第二次回越南,根本就没和大队一起上过“前线”。在大队准备开进越南之前,发生了一件不合常理的怪事。
要说怪,也不是有多怪。只不过对当时的我来说,有些想不明白。当时训练开始还没几天,队里突然来了命令,让我去师部报道。我这一个小小的班长,还是第一次被叫去师部。集合的地点,是在侦察处的水泥坝子里。陆陆续续好几十号人,集结在了这里。
然后,侦查处长出来点了一次名,就直接用卡车把我们拉走了。这几十号人里,我就认识两个,其余的都是些生面孔。大家私下里一交流,都不知道拉我们出来是要干什么。卡车把我们运到了老林子里的一个驻地,再之后的几天,驻地的人带着我们开始了集中训练。训练完了,又弄了一个考核。
考核的内容跟平时差不了多少,也就是实战的侦察各项技能,和理论的军事地形学几个文化学科。考核一完,侦察处长又来点了一次名。这次呢,他从咱们这几十号人里,点出了五个人,其中一个就有我。
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被点出的这五个,就被侦察处长送上了另一辆军卡车接走。卡车开出了老林子的驻地,把我们运回了侦察处。处长领着我们进了一栋楼,进入了一个会议室里。五个人对着室内的花地图,列成了一排。
隔几分钟,侦察处长慢悠悠的走进来,身边还多了一个人。那人上了些年纪,至少得有个五六十的岁数。那个时候,部队里还没恢复军衔,从官到兵穿的都是“三点红,一点绿”的六五军装。所以在部队里,光靠衣着是根本不能知晓一个人的职务。但是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明白,这把年纪还能留在军营,十有八九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干部。甚至首长级别的人。
但是他的身份直到今天我也没弄清楚,也仅仅见过这一面。就暂且称他为“老干部”吧。
老干部腰有些驼,他背着双手,进门后就打量着我们。看了一会儿,他点点头,看着我们说:“嗯,不错。既然都挑了几次,肯定都是好兵。”
“接下来的,你跟他们好好讲一下,要安排到位。”首长转过头,又跟旁边的侦察处长说了一句。处长点头答是,老干部又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滞盯了我们一阵,接着沉了一口气,就匆匆走出了会议室。
处长送走他后,关过了会议室的门,面相五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