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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顿时一片窃窃私语之声,卫屹之满脸诧异,但他很快就回味过来,捏了捏谢殊的手心道:“那些都是风言风语,你没必要理会。再说了,你要理会也是理会那燕国公主的事儿啊。”
谢殊冷笑一声:“我如今母凭子贵,她还来得了吗?”
卫屹之不禁失笑。
二人像携回府,外面的议论闹翻了天。
夫妻久未见面,自然分外亲热。晚上卫屹之揽着谢殊便有些不规矩,谁知她竟将他推得老远:“这段日子你可不能碰我,我有身子得小心。”
卫屹之笑道:“行了,戏都演完了,还说这些话干什么?”
谢殊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你以为我是说假的?”
这下换卫屹之诧异了,怔了一瞬,他豁然坐起:“你……真……真有了?”
谢殊被他的模样逗笑了,翻了个身道:“爱信不信。”
卫屹之披衣下床,匆匆出了房门,片刻后又返回,躺在床上小心翼翼搂住谢殊,到这会儿才舒心地笑起来:“我去问了钟大夫,原来是真的,我是不是在做梦?”
“傻。”谢殊转身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卫屹之手抚上她腹间,仍是小心的很,想说什么,终究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贴着谢殊的额角吻了一下:“你辛苦了。”
谢殊笑道:“孩子还没生出来呢,我辛苦什么?”
“为了怀上他,你也吃了很多苦了,待他出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谢殊又是一阵低笑。
5、当年明月
元和十八年,谢殊十二岁。
她每日的生活是认字和背书,因为起步太晚,丞相府里只要有字的书都要背,而且每本都要背到滚瓜烂熟的地步,以至于有许多不理解的地方就是这样自然而然打通的。
谢铭光每隔十日会考她一次,若能过关,不会有奖赏,若是错了,却有惩罚。
起初惩罚最多的方式是不给饭吃。谢殊自小挨饿,完全扛得住,倒是沐白不放心,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摸去她罚跪的祠堂给她送吃的。
大约正是这份忠心,让谢铭光后来选中了他来做谢殊的贴身侍从。
后来谢铭光不再用这挨饿的法子罚谢殊,他找到了她的弱点,只要她错了就会故意讽刺她的母亲。
“若非她疏于管教,也不至于让你十二岁了还这般不成器!”这成了他说的最多的话。
谢殊最无法容忍的就是母亲受辱,从此发奋读书,毫不懈怠。
丞相府中春花秋谢,花园里被踩踏出细细的小径,谢殊每日天不亮就起身,躲在无人的角落里朗诵或默记。
流着庶民的血又如何?以往那般艰苦的岁月都熬了过来,不过就是学文识字,她不信自己比不上那些从小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
元和十四年,卫屹之年方十五。
初入军营,因世家身份得了个千夫长,却连许多士兵都瞧不起他。大家常与他说的话是:“你为何要参军?”
那时的卫屹之寡言少语,经常遥遥望向东南边的都城方向,面容精致,少年秀弱,在尽是男人的军营里,有时甚至会被误认为是个女子。
初上战场那天下了大雨,他在战阵里左扑右冲毫无章法,只是盲目的砍杀。
第一个倒在他脚下的人是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他在对方下手杀他之前杀了对方,在新兵里少有的反应敏捷,却并不自豪。
雨水冲刷着无数尸首,在脚下汇成一汪又一汪的血水,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脑中都盘旋着这画面。
后来有老将安慰他,这是保家卫国,不是主动入侵,更不是私斗泄愤,他这才渐渐放开。
来之前他想,若是能建功立业、光大门庭多好。
如今他想,若这天下再无战乱多好。
从元和二十二年开始,谢殊遮掩身份,进入门下省任小吏。
没人知道她来历,只知道她的凭空出现让官职又少了一个,对她多加排挤。
谢铭光对此知道的一清二楚,很淡定地对她说:“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