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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半。”他只是表表忠心,并不打算真的交出兵权,皇帝有数就行。现在是太平岁月,权宜之计罢了。
司马霆见他神色冷肃,心道大约是被夺了兵权心中不快。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多年来军务是他一手把持的,即使对方是亲大哥,也舍不得说给就给啊。
想到这点,他当然要安抚一句:“放心吧仲卿哥哥,待设计陷害你的幕后主使揪出来,还了你清白,那奸臣也就没法子陷害你了。”
卫屹之沉默不语。
司马霆不再多说,上前将仍旧没弄清楚状况的卫适之拖上就走。
襄夫人错愕不已:“这是干什么?”
卫屹之没回答她,转身朝书房走去。苻玄快步跟上,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低声道:“郡王不必放在心上,丞相不是落井下石之人,绝对不会趁机陷害您的。”
卫屹之仍旧沉默,只想着谢殊送来的笺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建议他答应联姻。
她向来是理智的,不会因情误事,自然也不会因为他而放弃抬高谢家的机会。他对此很清楚,让他耿耿于怀的信中的“恩情”二字。
之前谢殊对他说是因为感动才接受他,就是因为顾念恩情。后来她去战场与他生死与共,彼此才终于两情相悦。但如今这封信里她又提及恩情,让卫屹之无须顾虑她接受联姻自保,不禁让他怀疑当初她去战场,是不是只是因为他将兵符给了她……
其实谢殊已经有了决定,只是还没有付诸实施。她今日从下朝后就一直不舒服,连饭也没吃几口。沐白觉得她是担心武陵王,劝了许久。
楚连刚好来见她,看她脸色不好,便悄悄提议沐白去做碗蔬菜粥来,以前他们在荆州时常吃这个,忆苦思甜,也许能让她胃口好一点。
沐白将信将疑地去办了,没想到端上来谢殊还真吃了大半碗,弄得他心中惴惴,生怕贴身侍从的职位不保。
谢殊坐在案后推开一堆折子,朝楚连招招手,待他在对面坐下,笑了笑道:“整天将你关在相府也闷,偶尔带你出去散心也不能尽兴,你又是个闲不住的,本相打算给你安排一桩差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楚连立即道:“能为丞相做些事情就好,小人实在不想白吃白喝。”
谢殊被他的话弄得好笑:“那好,我想让你去教谢瑄音律。”
楚连愣了一下才想起谢瑄是那时常跟在她身边的小公子,忙道:“这怎么行,小人身份低微,丞相该为瑄公子延请名师才是。”
“妄自菲薄做什么,就这么定了。”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举步进了书房。
谢殊抬眼看去,微微一怔,卫屹之宽宽穿着大袖白袍,衣襟松散,发髻微乱,脚上木屐落地有声,背后是夏夜浓黑的夜色,他站在门口看着她,岩岩如孤松独立。
楚连不等谢殊吩咐就主动退了出去,经过卫屹之身边时,感觉他若有若无瞄了自己一眼,竟觉肩头微微一沉,似被什么狠狠压了一压。
谢殊起身走了过来,顺手掩上门:“你怎么来了?”
卫屹之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沉沉,许久后才道:“我若真答应了联姻,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在意?”
谢殊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心里想着他迎娶别人的场景,感觉如有重石碾过心头,闷得发慌,可以现在的处境和她的立场,又说不出口。
“也不是不在意,只是你若能接受也好,起码可以暂时摆脱困境。”
卫屹之紧盯着她走近一步:“所以你也不在意我会负你?”
谢殊承受不住这目光,转过身去:“你没有负我,也不欠我什么,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你迟早都要成亲的。”
得到的越多就越贪心,越相处越想天长地久。但话说多了自己也会相信,她觉得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理由,可以潇洒的接受他与别人共度一生。
身后脚步接近,卫屹之一手自背后揽住她,一手捏着她下巴扳过来,低头就吻了下来,突兀又迅速,简直带着凶狠的意味。
谢殊积聚的情绪一松,不知他为何会有这种反应,有心安抚,便抬起手要覆上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他却忽然松开了她。
谢殊转过身时,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她甚至觉得刚才那一抱一吻是幻觉。
“沐白。”
躲去老远的沐白又闪身出现在门口。
“你去查一查大司马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另外,让宫中眼线也打听打听陛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卫屹之忽然有这种反应,也许是大司马府出了什么节外生枝的事,让他迫于无奈准备接受联姻。又或者是皇帝出面施了压,他背负家族责任,也不得不答应。
夜半时分,沐白返回了,对她道:“各大世家忽然聚集陛下跟前参武陵王与秦国勾结,陛下劝武陵王主动交出兵权,武陵王却举荐了其兄卫适之暂管兵权。但今日卫适之入宫返回的路上遭了伏击,身受重伤。”
谢殊坐在案后,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消息:“我故意按兵不动就是为了稳住那些世家,他们怎么会忽然一起行动?”
“属下不知,宫中眼线传话说,在此之前有人递了折子给陛下,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折子是出自相府。”
谢殊的脸色沉了下来:“可能查到那个伏击卫适之的人是谁?”
沐白看看她的脸色,语气变得小心翼翼:“是……是谢运。”
谢殊瞬间明白了。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应对之策,也有意故弄玄虚,始终按兵不动,其他人心有顾虑,便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他们却齐齐聚集皇帝跟前参卫屹之,必然是有人暗中怂恿,而且一定是借了她的名义。再加上现在谢家又害了卫适之,她是幕后主使已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她首先想到的是秦国人在暗中挑拨她和卫屹之的关系,但秦国人能支使卫屹之的乳母,却绝对无法支使谢运,何况秦国人也没本事能联合各大世家一起行动。
这件事只有可能是谢家人做的。
她紧紧捏着笔杆:“早先我回府前,有没有来过我的书房?”
沐白想了想:“公子的书房向来看守严密,等闲人入不得的啊。”
“哼!”谢殊冷笑:“有个人凭着资历恐吓一下下人也能进来,你去将谢冉给我提来!”
沐白被她口气吓住,连忙出门去找谢冉。
谢冉施施然走入书房,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青衫,头发散着,像是刚从床上被拖起来一样。
“丞相有事找我?”
“堂叔觉得我还能有什么事找你?是你取了相印盖上折子呈入宫中,又去暗中怂恿了各大世家联合对付武陵王,是不是?”
谢冉被她的语气弄得僵了脸色:“丞相发现的比我想的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