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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九年,李成梁遭弹劾下野;次年,丰臣秀吉侵朝。
因援朝战争突发,**辽军被大批抽调到朝鲜参战。
辽西边墙外的蒙古各部,不仅趁机在马市上哄抬马价,作为一种战略资源,明军如朝参战后,对马匹的需求剧增,而且重新掀起对辽东地区持续侵入。
**辽东军政主官的仕途境遇就能说明白这一切。
万历二十一年十月,辽东巡抚韩取善被褫职,原因是“虏犯锦义。
把兔儿围辽阳,朵颜小歹青、福余伯言儿分犯锦、义,掠清细河,巡抚韩取善坐免。”
韩大人御敌无能,遭劾,下岗问罪了。
把兔儿,本名布颜巴图尔,内喀尔喀巴林部首领;小歹青,本名岱青杜棱,敖汉部首领。
韩取善之后,继任的是李化龙。
李巡抚在任三年,万历22年5月~万历25年4月,表现还不错。
对蒙古采取文武兼施的方式。
武,有镇武堡大捷、黑山捣巢等一系列战斗,打击了频繁内犯的内喀尔喀,自己也得到万历皇帝的嘉奖,所以巡抚职位稳稳当当坐了三年。
文,开义州马市木市,即可以用经济利益安抚蒙古,也可以赶紧筹措马匹、木材等资源,支援朝鲜战场。
万历25年4月,李化龙因病乞休,继任者是张思忠。
张大人是最倒霉的,上任还不到一个月,巡抚的位子都没坐热呢,就被赶下了。
因为当时的辽东总兵官,就是李成梁的长子李如松。
四月,虏又犯边,李如松带兵追击,中伏身亡。
辽东总兵官身亡,作为辽东巡抚,张思忠御敌不利,对敌情不察之责,夺职问罪。
张思忠之后,由李植再当巡抚。
李大人战战兢兢地当了三年巡抚,结果也是一样的:“炒花犯辽东,副总兵解生败没,巡抚李植解官听勘。”
李植被罢免,是在万历二十八年。
在本答案的一开头,笔者就说过努尔哈赤杀孟格布录一事,也是万历二十八年。
辽东总兵官,我们可以简单地理解成辽东军区司令;辽东巡抚,则政军检刑等,都可以干预,职权可比辽东高官要大多了。
这么多辽东总兵和辽东巡抚,都是因为在防御蒙古时,或战死阵亡或被撤职问罪,没有一位是因为对付女真不利而被撤职的。
当时辽东的边防局势从嘉靖朝、隆庆朝、万历朝中前期,包括援朝战争这么漫长的时间内,**辽东地区最有威胁的敌人,始终是漠南蒙古各部,不是女真。
即便在万历二十八年,努尔哈赤杀杀孟格布录吞并哈达发生,引起**的警觉后。
**也不认为努尔哈赤就是最大的隐患,只是把他和内喀尔喀、叶赫等并列,作为辽东地区诸多不安定势力的之一。
建州女真势力进一步强盛,成为**最有威胁的外敌,是在万历三十三年到三十六年(1605~1608年)之后。
万历三十三年,蓟辽总督骞达、与辽东巡抚赵楫、总兵官李成梁合谋,弃守宽甸六堡,建州女真得边墙外八百里沃土,可以大力发展农耕,这是其一。
万历三十五年,在乌碣岩之战中,建州击败乌拉,有数万乌拉俘虏和东海女真壮丁充实本部人口。这是其二。
万历三十五年的乌碣岩之战和次年的宜罕山城之战后,建州女真的势力发展到图们江下游,打通东海之路,自此之后,从东海部、野人部出产的貂皮等物,不再转输开原马市,改为经图们江—浑江—苏子河—浑河这条路线,在建州部控制下输送至抚顺、宽甸马市。
建州女真由此开始垄断貂参贸易,坐地抬价。这是其三。
经过万历三十三到三十六年(1605~1608年)的上述事件之后,建州女真的真实实力,才开始超过诸如漠南蒙古内喀尔喀等部。
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万历三十三年十二月,内喀尔喀五部蒙古都派出使者,在巴岳特部恩格德尔台吉的带领下,来到赫图阿拉拜谒努尔哈赤,五部喀尔喀向努尔哈赤上尊号“昆都仑汗”。
在满蒙民族的文化中,尊称别人为汗和自己称汗,都是有重大政治意义的事情。
五部喀尔喀蒙古贵族,尊建州女真首领努尔哈赤为汗,就是认可努尔哈赤的身份更高,承认此时建州女真的实力更强盛。
而且努尔哈赤还很擅长进二退一,在引起**的警觉后,只要**派人来诘责,他还主动悔过,努力修补关系。
即便他已经是昆都仑汗,依然小心翼翼的维护和**的关系。
万历三十六年的年底,努尔哈赤和他的弟弟舒尔哈奇,还带着500多人的庞大朝贡队伍,到**北京朝贡,对万历皇帝表忠心呢。
万历皇帝颁给建州等卫女直夷人奴儿哈赤、兀勒等三百五十七名贡赏如例;颁给建州右卫女直夷人速儿哈赤等一百四十名贡赏如例。
所以,万历三十三到三十五年,这是个关键点。
在击败乌拉、收附乌拉与东海女真数万壮丁、打通东海貂路,控制马市贸易,占据宽甸八百里发展农耕等事件都实现后,建州女真才成为此时辽东地区对**最有威胁的挑战者。
而这个时间距离努尔哈赤最后起兵反明,只有12年而已。
想充分了解明带辽东的社会、民族关系,了解明清战争等话题,不要只看明、女真等一两方的资料,那纯粹是盲人摸象。
必须要把**、蒙古、海西女真、建州女真和朝鲜这五个政治实力分门别类,缕清他们之间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错综关系。
这一个寒冷的夜晚,巴岳特部恩格德尔台吉不可能向努尔哈赤投降,但他可以向卓里克图建议:“老弟,这样不是事,明天天亮,金人肯定还会打我们,看样子,这回努尔哈赤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其他几个部族首领也赞同恩格德尔的话,纷纷点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卓里克图皱了皱眉头。
此前恩格德尔就曾经提出过投降努尔哈赤,尊努尔哈赤为汗。
这一回反出后金之前,卓里克图是问过大家的意见的,其中也包括恩格德尔,总不能才刚刚反出来,马上又重新投降后金吧?
卓里克图暗忖,如果他真的这么说,自己顶多是被他们推出去当替罪羊!
如果大家都觉得他当替罪羊可以拯救内喀尔喀,大不了就死了吧,只要不连累卓特木尔和乌兰图雅琪琪格就行。
乌兰图雅琪琪格聪明机灵,立刻猜到了恩的格尔想说什么,怒道:“恩格德尔伯父!你想投降金人、想让我父亲当替罪羊吗?”
“不不,你们误会了,哪能呢,做这种事,还是蒙古人吗?”恩的格尔摆手道:“我的意思是,看看能不能找金人和谈,他们这么追杀,杀是肯定杀不光我们这么多人的,再有两日,我们就能到明军长城边上。他们也得死不少人。”
“和谈?”卓里克图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