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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冥忌留下意味深长的一段话后,像是不想和墨君邪产生什么口角似的,径直懒洋洋的站起身来。
他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帐篷。
墨君邪神色无异,视线落在他身上,看着他离去,直到消失不见。
“这小子真是太猖狂了!”说话的是赵堤。
赵堤跟墨君邪的时间久,性子向来是直来直去,在近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他对墨君邪一直唯命是从。
可是,眼下居然有个人,不仅无礼,居然还敢这么嚣张的走掉,简直是拂了墨君邪的面子,实在是气煞他也。
“可不是嘛!要我说,咱们哥俩抽空好好教训一顿他,让这个龟孙子再目中无人!”吴狄粗粗的抹了一把脸,啐了口不客气的道。
“对!”赵堤一看自己的好哥们支持他,贼兮兮的缩着脖子,冲着吴狄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没多大会,脑袋就凑到一起去,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墨君邪的声音,随后便响起来了。
几分凉薄,还有几分漠然,似乎不管外界怎么样评论他,始终都影响不到他一样。
只见他眸色微动,其中风华流转,“你们两个,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
这话自然是对赵堤和吴狄说的。
那两个粗壮的高个子男人,不自在的瘪瘪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难免有点难为情,“是。”
说完了主要的事,墨君邪又布置了战术,等计划开始实施,所有人都进入备战状态。
他言简意赅,神情严肃,在场的没有一个敢开小差,谁都知道,墨君邪认真起来,最是吓人。
等安排了所有人,众人散退,帐篷里再度变得安静。
墨君邪点燃了香薰,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司冥忌临走前的话。
其实他说的对,也不对。
墨君邪活了二十多年,没少干过肮脏的事情,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个坏人。
杀人放火,阴谋诡计,以前良文帝不好出面的腌臜事,全部都是他做的。
在给别人下套时,没有一次是手软的,至于给顾长歌下套…他不能说他就是清白的。
起初只是想要得到她,后来对她好,不过是企图她的心。
他必须承认,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性的。
墨君邪陷入回忆中,他想到了和顾长歌的从前,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藏不下去。
帐篷外有士兵高声报告,一连说了好几遍,他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是觉得耳边吵闹。
直到韩孟令疑惑不已,亲自进来,低声开口道,“将军!”
墨君邪缓慢的哦了声,看清来人后,挑了挑眉,“什么事?”
“心儿一直在叫喊着要让你过去。”韩孟令咬字清晰,“她好像快死了。”
“这么不经折腾?”墨君邪轻笑了声,眼底寒凉如深海,“走,带我去看看。”
他径自走在前面,韩孟令不敢耽搁的小心跟在身后,心里忍不住的嘀咕,心儿还叫不经折腾呢?
已经很耐折腾了吧!
那女人染着毒瘾是她自作自受,活该受罪,每天因为毒瘾犯了都要发上几次疯,每回发疯过后,整个人像是脱水了似的,趴在地上一抽一抽的,令人不忍直视。
本来都这么惨了,墨君邪那天晚上,忽然冲进去,二话不说挑断了心儿的手筋脚筋。
韩孟令想到这里,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他犹然记得,墨君邪当时说了什么。
一个男人狠到那种地步,他万幸自己,没有和他作对。
胡思乱想之中,到了心儿所在的帐篷。
守门的两个士兵,见到墨君邪,一个个吓得跪下来,他们都目睹过挑断手筋的场景,对墨君邪的畏惧更甚。
进到帐篷里,心儿正在发疯。
她手脚都动不了,像是一条软体蛇似的,在榻上蠕动着。
尽管这样,在见到墨君邪到来后,仍然撑起身子,用尽力气瞪着眼睛,死死的咬着牙道,“墨君邪!你!你个人渣!你不得好死!我咒你下地狱!被扒皮抽筋!啊!你这个恶魔!”
心儿骂的浑身都在颤,她早已不复先前的光鲜明媚,头发失去了色泽,枯草一样的顶在头顶,短短时间里,她像是朵枯萎的花,肌肤松弛,眼窝深陷,明明是十几岁的年纪,瞬间老成了三四十多岁。
韩孟令有几分不忍,哪怕知道她做了恶毒的事情。
他偏过头去,不再看心儿。
“啊!墨君邪!我那么…那么爱你……”心儿咒骂完,变得满脸濡湿,“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
被她字字句句念着的男人,若无其事,眼波平静,粗粗掠了她一眼,随后慵懒的坐到了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就在心儿对面。
心儿张着嘴,怔怔然的看着他,想好的恶毒的话,顿时堵塞在喉咙里。
恨他是真的,但爱他也是真的。
心儿不知道,她不过是爱了个人,为了得到所爱的人,使用了些手段而已,怎么就落到了如此凄惨的境地?
偏偏……
偏偏他顶着那张英俊的脸出现,她就不知所措,所有其他的情绪,都被不断抹掉,只剩下对他满满的爱慕。
哪怕知道,他心里有女人。
“墨…墨君邪……”心儿低低的叫,结结巴巴,“你…你……”
“让你死的明白。”他开口,嗓音微凉,甚至带上笑意,但她丝毫没有感受到愉悦,“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吗?”
“为…为什么?”她话都说不利索。
“因为你爱错了人。”墨君邪噙着笑,仿佛在谈论天气一样自然从容,“你是我侄儿的人,就应该清楚,爱我会有什么下场。”
“什么?”心儿闻言,简直五雷轰顶,她自认为将身份藏的滴水不漏,不料……
不!
不该是这样的。
她已经失去了爱人,不能连最后的使命都完不成。
“我不是。”心儿想抓住机会,疯狂的摇头否认,“我不是…我不知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墨君邪只是笑,他不说话,安静听着她辩驳,脸上挂着优雅和煦的笑容。
心儿说的口干舌燥,眼泪流干了,她精疲力尽的瘫坐着,嘴角微微的动着。
“说出来你们的联络方法,我可以给你个全尸。”
心儿死死的盯着是墨君邪,眼中从星光灼灼,到空洞失落,最后如同死灰。
她忽然疯狂的仰头大笑,哈哈声不绝于耳,“要杀要剐你随便,我是不会说的!”
“好。”墨君邪慢条斯理的鼓起掌来,“那你就受着吧,死对于你来说,太便宜了。”
他捏了捏手指,随后站起身,招招手,在一旁候着的韩孟令,立刻弓着身子上前。
墨君邪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韩孟令脸色突变,“真的要这样?”
被询问的男人,衣袍蹁跹,如谪仙般扬长而去。
墨君邪出了帐篷,抬头看看天,他冷哼了声,筹备多时,历经两年多,天终于要变了。
接下来几日,局势大变。
司冥忌大张旗鼓的率军返回大齐,沿途各种散播有关于私生子的事情,整个大齐的人,甚至大良的百姓,都得知了大齐皇宫的丑事。
和墨君邪猜测的完全一样,司冥箴至此,再也坐不住。
他在正厅里走来走去,双手背在身后,明明才三十出头,此刻皱着一张脸,像是个老头,“墨明煦呢?叫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