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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风凉,瑞喜因寒意而醒,却见帐幔撩起,玹玗不在房里。
想她大伤初愈,身体如此虚弱能去何处?
见窗外雨势虽微,但秋夜寒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敢惊动其他人,径自往撷芳殿而去。
果然,在谨心斋后面,往小院去的岔路上寻到了玹玗。
“你想做什么也得先把身体养好些啊!”见她脚步踉跄,摇晃得差点就要摔倒,瑞喜快步跑上前扶住了她,不悦地皱起眉头,想厉声相斥,却只能化作轻叹。“在不然,你也叫醒我,让我陪你一起过来。”
“没事,躺了那么久,浑身酸痛得不行,出来走走就当活动筋骨了。”因病而更加纤细的柔荑抓着瑞喜的手臂,淡淡一勾嘴角,柔声说道:“我看你睡得那么熟,又想着这段时间劳累你了,就不忍心吵醒你啊。”
“别嘴甜,回头等你好了,我再罚你。”瑞喜抬头望向远处的小院,低声问道:“要不我扶你去书斋那边休息一会儿?”
玹玗微微回眸,淡然摇了摇头,“不去了,那地方若是要再去,也要等我整理好了心境。”
“那就回御药房去,还好今夜宫中人少,不然被发现你私自到此,又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玹玗对书斋的疏远,让瑞喜心中如压巨石,为难地紧抿双唇,但有些话又不吐不快。“你对太妃娘娘有什么承诺,我不清楚,也不会问。以前傅海和我谈起过四阿哥,我们都觉得四阿哥是真心疼爱你,当你是妹妹,亦或者是女儿,所以不希望你去利用四阿哥。宫中的生活太辛苦,我们要走的路又太难,给自己留一个心灵休憩的地方,别把自己逼得太绝,知道吗?”
“鸿瑞哥哥,有你在,我的心就有休息的地方。”和弘历相处,只会让她更累,因为有太多事情要隐瞒,无法真心以待,又如何能轻松。
瑞喜心中一惊,她还是首次称呼他的真名,以如此慎重的方式说出这番话,让他想劝都不知道该如何讲起。想她小小年纪,短短一年不到,从千金尊贵的格格身份跌落至贱奴,又接连失去三个真心带她的“亲”人,心里的殇恐怕会跟随一辈子。
回到房里,玹玗已觉得全身发凉,头脑昏沉让她很快陷入睡梦。
瑞喜守在床边,深深望着她天真简单的睡颜,不止心疼,还有怜惜,为她注定被摆布的人生感到哀伤。
傅海说得对,不能让她永远陷在仇恨中,得偿所愿后,她还有更长的人生。
只是他要怎么做,才能保住她心中最后一点真实,不让她彻底迷失在孽海中呢?
玹玗深夜出去,又是吹风,又是淋雨,再又牵动了伤怀之情。
第二天清晨,她就有发起了烧,还好不是太过严重,但年希尧过来给她诊脉时,却实实在在的严声厉气教训了她。
而昨晚涴秀之所以带着雁儿回景仁宫,是想快点写信,把玹玗已经醒来的消息告诉弘历,让他安心处理战事。
但伺候在她身边的人,只有雁儿能让她放心,再说信写好后,也得有人送去给李怀玉,她是不愿意亲自往重华宫那边去,免得见到那些满脸虚伪的嫂子们。
清晨,涴秀早膳也不用,就带着雁儿往御药房跑。
昨天莺儿挨了鞭子,算是学乖了不少,只是冷眼瞧着,不敢再多言。
“怎么搞得嘛!”刚到门口,涴秀就听说玹玗又发烧了,冲进屋内,见瑞喜正在喂药。“是不是被子不够暖,不然怎么会着凉呢?”
“多谢格格关心,奴才没什么大碍,只是昨晚出去走动了两步,受了风。”玹玗声音幽柔,但语气依旧疏远。
涴秀微微一愣,秀眉轻蹙,不明白玹玗醒来后为什么像变了个人。“这房里又没有外人,什么格格、奴才的……”
“格格,尊卑有别啊!”柔声截断涴秀的话,玹玗将视线移到门口。
瑞喜明白她心中的顾虑,便借口说房内药味太重,将房门大开,和雁儿坐到外面的廊下。
以他和玹玗现在的尴尬处境,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虽说是救驾有功,但毕竟只是个奴才,这里似乎也太热闹了。齐妃、端慧郡主、内务府总管兼太医院院使、御药房副总管、景仁宫的掌事姑姑,似乎来头都有些太大,对他们而言绝非好事。
涴秀坐到床边,抓起玹玗手,情急地问道:“有别什么,以前不是好好的,就连姨母都默认,我们私下不需要遵守宫中礼节。”
“以前是有私下之说,但现在没有了。”玹玗浅浅一笑,只是那笑柔和却不带半点温度。“格格要知道,今非昔比这说法。”
“我不懂,什么意思啊?”瞧着玹玗的倔强,涴秀一脸讶异。
“奴才的阿玛是谋逆的罪臣,旧主子又是意图弑君的罪人,奴才和瑞喜也不一定就脱得了干系。”玹玗轻声解释道:“以前奴才和格格一起玩笑,少些规矩是没关系,但这边有太多的眼目,哪知当中有没有对熹妃娘娘不利,总不能因奴才牵累了娘娘和格格。”
涴秀被此番解释绕得头晕,看着玹玗坚决的神情,禁不住叹道:“好吧,那就暂时这样,反正果断时间你也会来景仁宫,到时候就不用这么拘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