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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一上午,凤染倾饿得饥肠辘辘。
从生完一对小萌宝后,因为要喂养孩子,所以胃口很好,吃得特别多。
从神医谷到南唐京都,哪怕是在路上,凤凌云也将她照顾得很好,打马路过小城镇时,会买好多点心和卤肉替她带着。
等凤染倾饿了,凤凌云将那些包袱拿出来,让她挑喜欢的吃。
入了翠微楼,白翠微更是变着法子让人做好吃的送给她,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到了掖庭这种地方啃馒头,喝稀饭,肚子突然扁扁的。
凤染倾一边顶着烈日晾晒衣服,一边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多长时间可以用午膳,肚子咕噜噜响了半天。
“你,将这几件衣服收回去。”
管事嬷嬷从晾满衣服的竹杆后转出来:“快去,朝凤殿那边派来的人还等着,说这是凤美人最喜欢的衣裳,晚上要穿着为皇上跳舞。”
晒了半上午,只能在凉爽的衣服后躲会儿,感觉自己快被烤成焦炭。
能到清凉处歇会儿,正是求之不得。
凤染倾一边收着衣服,一边欣赏着裙子前襟处若隐若现的薄纱,暗自诽谤陌离轩也真够重口味的,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这简直比天上人间的舞服还露骨些。
说是跳舞,美人穿着这件衣裙舞动,说不定跳着跳着跳到欢愉的深海里去了。
“你动作快点。”
见凤染倾发愣,管事嬷嬷催促:“去晚了可是要得罪朝凤殿的人,凤美人现如今最受宠。”
好吧好吧!
被这么一催促,凤染倾随手将那衣衫一扯,捧在手里抱着进偏殿屋子里去了。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那么一拉一扯,裙子前襟的薄纱勾在竹叉上,用力拉扯撕破了好大一块。
管事嬷嬷嘴唇颤了颤,想起昨天那个小太监晃动给她看的玉牌,还是闭上了嘴,目送着凤染倾消失在亭廊处。
“噫,人呢?”
凤染倾走进那间整理衣物的屋子,东张西望,嘴里嘀嘀咕咕:“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烟雨这话说的。”
窗口那个高大的小太监转过头来:“咱家不是人么?”
“你……”
凤染倾打量了他两眼,然后将衣服往桌上一放,随口说:“你身上缺了点东西,不算是个完整的人,也可以说没人。”
“真是伶牙利齿。”
小太监看她的目光很是复杂,甚至得着一点戏谑的笑意:“咱家不知道身上少了什么东西,还望烟雨姑娘指点?”
噗!
凤染倾放下衣服后,端着桌上泡好的香茗猛喝了几口。
她没想到小太监会这么接了句,一口茶没含住,一下狂喷了出来。
“咳,咳……”
这一下呛得不浅。
“那个,不好意思啊!”
那茶水混合着口水,喷了小太监一脸一身,凤染倾抱谦道:“你知道的,在掖庭吃不饱,没力气,你说话太逗,我一个没忍住……”
闯了祸,自然是要善后的,这小太监再良善,也是朝凤殿的人,她现在的身份惹不起。
所以拿起桌上一块抹布,在他脸上胡抹了一圈,然后往他身上一阵乱抹。
她埋头善后,没有发现其实她拿抹布在人家身上乱擦,小太监的眉头深深的打结,那眼神满是嫌恶。
像是平心静气深呼吸几口,人家才忍住怒火,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你,没吃饱?”
“是啊,早上是吃饱了。”
凤染倾感觉喷了人家一身,这小太监还不生气,真的挺好人。
所以也愿意跟他多扯两句:“掖庭吃的是馒头,白粥,我喂两个……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喂饱自己,总得要点油水,沾些荤腥,所以吃饱又饿了啊!”
小太监笑得很温和,问她:“你想吃烧鸡吗?”
“别逗了,哪来的烧鸡……”
不是,什么香味?
她嗅着香味凑上去,小太监手上变戏法似的多了一个油纸包,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将包揭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只油光滑亮的烧鸡。
凤染倾:“不是做梦?”
小太监:“不是。”
凤染倾:“没有下毒?”
小太监:“你可以不吃。”
“不,谁说我不吃的?我吃,我吃,做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
干净利落抢过他手里那只烧鸡,凤染倾狼吞虎咽的啃上了,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人饿了潜力真是不可思议,以前摆一堆烧鸡在她面前,她最多一脸嫌恶的挑个鸡腿啃着,而现在,从烧鸡变成骨头架子,只在那么一瞬间的功夫。
一只烧鸡下肚,总算让他饥饿的肚子暂时得到一点满足,吃饱了,困意袭来,她的手下意识的抓了一块布擦着油腻的手,还一边打着饱嗝。
“小寒子,你真是个好人。”
“烟雨姑娘,我很高兴你能记住咱家的名字。”
小寒子眸光闪亮,感觉一直在背后默默付出,总算让她有点动容。
然而下一刻,如坠深渊!
“不谢啊,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尽管送过来,有我帮着你解决。”
凤染倾将那只没揩干净的油手推了他一把:“噫,你别挡着,朝凤殿来取衣服的宫婢人呢?”
小寒子盯着衣衫上一个清晰的手指印,感觉隐隐有怒火在心里一阵乱蹿。
有一种什么狂风暴雨的,似乎要从心里呼之欲出。
他压抑下怒气,才用冷冷酷酷的声音开口:“烟雨姑娘,秦公公派咱家来取凤美人的衣裳。”
“真是的,朝凤殿没宫婢吗?”
凤染倾同情的在他肩膀上再拍了一把:“怎么派了你个小太监来干女人的活儿,真是的。”
又是五个手指印。
啊啊啊!
受不了了!
小寒子表示,以后再也不给这个女人烧鸡吃,顶多带一包玫瑰糕什么的打发她。
“对了,这是你要取的衫子,我替你折好放衣褛里。”
说着,凤染倾准备折那衫子让小太监带回朝凤殿去,低头,赫然发现,衣衫上多了好多个手指油印。
傻了!
懵叉了!
她刚刚吃饱有些犯困,所以将那衫子当成抹布使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她发现那裙子若隐若现的薄衫,什么时候破了一个大洞,这才想起刚刚管事嬷嬷催促她,一时心急,然后听到那声嘶啦的声音。
难道?
难道划在竹杆上扯坏了?
弄脏了,还可以洗。
这衫子一看名贵得很,这个破洞了,一时半会去哪里找块薄纱来缝补上?
怎么办?
自己这是闯祸了吗?
凤染倾懵懵的问:“小寒子,现在怎么办?”
“烟雨姑娘,咱家还要问问你,你弄坏了凤美人的衣裳,现在要怎么办?”
他可是有洁癖的,很严重的洁癖。
可这丫头,偏偏用一双油手弄脏了他的衣衫,所以他双手抱胸,一脸看热闹的心态。
凤染倾眼珠子滑溜溜转了一圈:“小寒子,那烧鸡是你给我吃的,没错吧?”
小寒子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你为什么要给我烧鸡吃?”
凤染倾一步一步逼近他,戳着他的胸脯问:“你要用一只烧鸡陷害我?”
小寒子以手抚额,女人的逻辑真是无法理喻。
以前知道她爱耍无赖,现在算是重新认识了这丫头耍无赖的功夫。
他提醒她:“烟雨姑娘,衫子还破了一个洞哦!”
“关于这个问题,先跳过,我们来讨论一下你为什么要陷害我这么无辜,这么善良,这么单纯的小宫女,好么?”
凤染倾再次戳着他的胸脯问:“你明知道我吃了烧鸡会犯困?一犯困要用抹布擦手?然后,你还是给了我一只烧鸡吃,可见你是如此的用心险恶。你为什么要陷害我?还是你们朝凤殿的人非要陷害我?我在掖庭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就不能给人一条活路?哇啊啊,这个宫里坏人太多了,很不安全……”
小寒子一头黑线,的确这宫里坏人太多了!
比如说眼前这个小丫头,他好心带一只烧鸡给她填饱肚子,结果她吃饱了反打一靶。
女人一旦无理取闹起来,当真是不可理喻。
惹不起,躲得起!
小寒子只好一退再退,躲开她那双没揩干净油的小爪子。
这么退着退着,退到一块烫衣服的木板上,那木板是悬空的,被凤染倾逼得太急,小寒子撞到上面,这么滑着向后仰倒下去。
而凤染倾逼得太急,一个遂不及防,整个人朝小寒子扑了上去。
不但扑了个满怀,嘴恰好还堵住了人家的嘴,桌台上那些衣服散落了一地。
天啊,天啊!
她这是在干什么?
她非礼了一个小太监?
她忙撑着起来,乱七八糟一阵乱嚷:“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反正你不是男人,所以没关系是不是?你千万别想太多,就当姐妹间一个拥抱。”
“女人,你说什么?”
小寒子恼怒的声音在凤染倾耳畔响起来,由于太愤怒,手猛的一扯,凤染倾刚撑着他的肩想爬起来,这么一下,整个小身板又被他顺手一带,软趴在他身上。
这次凤染倾是趴在他肩颈处,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或许是朝凤殿长年燃着龙涎香,他身上沾了点龙涎香的味道,有点像子寒的气息。
这么趴伏在他身上,凤染倾感觉有一种伏在陌子寒怀里的感觉。
她太怀念那种感觉,脑子霎时一片空白,以至于有点不舍得移动,有片刻的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