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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忙,这回进京,还是领了差事回来的。”郑氏笑道,“也就能待上十天半个月吧,差事一完就要回去了,说来,本来也许还能早到几天的,却是我不好,路上摸出喜脉来了,倒是耽搁了他的脚步。”
蕙娘忙道了恭喜,又主动关怀,“旅途颠簸,可要小心保胎!要不然,我让仲白上门来给你扶扶脉,开个保胎方子——”
“正是想求这个了。”郑氏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因我平时小日子不准,摸到时候,怕已有两三个月了,倒是还算平顺,比他哥哥怀相要好。可毕竟是怀上了还挪动了这许多路途,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直打小鼓呢。不过,不敢劳动您们大驾,还是改日我和含春,到冲粹园亲自拜访吧。”
增股的事,蕙娘并不想惊动太多人,对桂家在京城的住处,她也是有点没信心。她沉吟片刻,便从善如流,“那就等你的信儿吧。”
免不得又和郑氏套套近乎,说些孩子的事,郑氏叹息道,“不顺呢,第一胎是个哥儿,倒是站住了,虎头虎脑的极是可爱。也不知怎么回事,从第二胎起,连着就滑了两次,这是第三次了,我真是生怕有事,你也知道,这孩子要是滑惯了,以后就是好胎都不容易站住……”
蕙娘为她叹息了几句,又问起桂含春来,郑氏提到相公,倒是笑容甜美,“正在外头应酬呢,你尽管放心,他是最好说话的一个人,虽是西北出身,但同我们意中那些西北莽汉,倒是毫无相似。为人温文尔雅的,半点脾气都没有,绝不会辱没斯文的。”
从她表情来看,为了安她的心,这说法肯定经过夸大,但大差不差,应该也是郑氏的真心话。蕙娘不禁若有所思,郑氏却也好奇地向蕙娘打听,“难道你半点都不知道孙侯船队的消息吗?我们因含春弟弟在广州做事,都想要托人去问了,偏偏含沁又出海迎接孙侯去了,这会两人到了哪里,都还不知道呢,真是要问都无从问起,这也只能作罢。”
蕙娘听闻此言,唇边不禁跃上一丝微笑,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却并不说话,郑氏见她如此,便善解人意地转了话题,“含春还和我说呢,他在京中相识不多,如今又都泰半去南边了,倒只有一个权神医是旧识,正欲好生把酒言欢,想必此时我们在这里说话,他们男人们在外头,也已经攀谈上了吧。”
桂家看来是真有心参股,郑氏字字句句,都透着热心亲昵。蕙娘欣然冲她一笑,一开口却道,“这倒不能了,仲白虽然也受邀过来,但今日得出诊,却抽不出空。改日你们过来冲粹园,再整顿酒席,大家一道谈谈当年在西北的故事吧。我也有好些细节,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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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娘说得不错,虽说郑家体面大,但再大大不过定国侯府,权仲白的确是无暇□唱戏寿筵,他正在定国侯府内,给一个特殊的病人把脉呢。
“是受了毒虫叮咬,因此反复不能痊愈吧?”他抬起手,从容地道,“一经劳累,就又容易发起烧来?这就是因为当时毒疮虽然痊愈,但毒水被封闭在内,时时做患的缘故,侯爷环宇归来,早已经疲惫不堪,前阵子又从广州一路快马上京,面圣之后又立刻回府哭丧守孝,就是铁打的筋骨,如此折腾,那也受不住的。不过如此小患也不算什么,您底子深厚,不至于伤及根本的。就低烧也不妨事,一会割开皮肉,把毒水放出,自然就不药而愈了。”
割肉放血,听着就让人悚然动容,可定国侯孙立泉却丝毫不动声色,他的眉头就像是被精钢铸成一般,没有什么事,能抬得起它的一掀。虽说身着粗布孝服,光头未冠,可精壮身形、黝黑面容,自带着一股磅礴气势,充分地展示出了他的威严:这也是自然的事,此人能带领船队,横穿惊涛骇浪,甚至到达了那传说中的新大陆,再平安归来,岂是易与之辈?
“神医说这么办好,那就这么办吧。”他站起身来,自然有人上前要为侯爷宽衣解带,以便露出患处,方便权仲白用刀,权仲白也打开药箱,开始挑选适合的刀具,可不想孙侯却一摆手,沉声道,“我不惯有人在旁观看,你们都出去吧,只留夫人一个服侍就行了。”
侯爷发话,谁敢违逆?不片晌,一屋子人已是走得一干二净,连原本陪在一边的孙家族人都退了出去。权仲白正欲说话时,孙侯和孙夫人对视了一眼,轻轻从妻子点了点头,便一掀裙裳下摆,扑通一声跪到在地——孙夫人自然也不落后,这对地位尊崇的侯爵夫妇,顷刻间已经双膝落地,给权仲白行起了大礼。
“先生高情厚意,拔刀相助,将我孙家一手拯救出水深火热之中。”孙侯根本就不管权仲白的惊讶,兀自朗声道,“此等再世之恩,我夫妇杀身难报,请先生先受一礼,聊慰报效之情!”
说着,竟是不管不顾,冲权仲白所在方向,咚咚咚咚,连磕了九个响头……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迟了一点,磕头情节总是写不好,删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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